嵩山绝顶的寒风裹挟着碎雪，将大殿内的青铜烛台吹得摇曳不定。左冷禅端坐在玄铁浇筑的掌门宝座上，五指深深扣进扶手咆哮的猛虎浮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阶下跪伏的传讯弟子，眼中寒芒如刀，仿佛要将那弟子生生剜出个窟窿来。
"什么？史登达和狄修都死了？"
左冷禅的声音低沉如闷雷，震得殿内烛火忽明忽暗。
他手中的玄铁胆骤然停转，精钢锻铸的圆球在寂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传讯弟子额头紧贴青玉阶，声音颤抖：
"回禀掌门，飞鸽传书说，随行去衡山参加金盆洗手的陆柏、费彬两位师叔，己在洛河畔发现了史师兄和狄师兄的尸首......"
左冷禅猛地起身，墨狐大氅扫落案上茶盏，千年冰玉杯在阶前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按五岳会武的情况，那华山小儿和衡山丫头武功平平，史登达、狄修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何况还带了十几位二代弟子！"
"费师叔己带人在现场探查，陆师叔则先行前往衡山。"
传讯弟子咽了口唾沫，额角冷汗滴在青玉砖上凝成冰珠：
"据陆师叔说，现场有打斗痕迹，但......"
"但什么？"左冷禅寒冰真气骤然外放，殿内温度骤降。
"但史师兄和狄师兄的尸首上，有......有魔教的独门暗器痕迹。"
左冷禅忽然低笑，笑声震得檐角冰棱簌簌而落。
"好个魔教，竟敢坏我大事！"
他抚摸着案头五岳盟主金印，指腹擦过"嵩"字凹陷处：
"好个文质彬彬＂君子剑＂岳不群，养的儿子倒是匹桀骜不驯的狼崽子。"
墨狐大氅扫过青铜烛台，十二盏幽冥鬼火次第燃起，映出殿角垂首的汤英鹗，道：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汤英鹗心中一凛，暗道不好，却听左冷禅继续说道：
"汤副掌门，听闻你家千金墨璇，五岳会武时对那华山岳小子颇为欣赏？"
汤英鹗额角渗出冷汗，连忙躬身道：
"掌门明鉴，小女年芳二八，确实与那岳灵瑜同龄......"
"既如此，本座欲许她一段良缘。"
左冷禅忽然掷出金印，盟主令深深嵌入汤英鹗足前青砖：
"刘正风金盆洗手宴，我要看到华山与嵩山的聘书同时摆在香案上。"
左冷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
"汤师兄，你携墨璇即刻快马赶上队伍，带队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宴。与华山掌门岳不群结为亲家，也不算埋没了你女儿。"
汤英鹗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迟疑：
"可那岳灵瑜己与刘菁定亲......"
"定亲宴未成，算不得数。"左冷禅冷冷道：
"若能促成此事，并派大计有望，你汤家便是首功。"
汤英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躬身：
"属下遵命！"
退下后，汤英鹗快步回到自家院落。推开房门时，汤墨璇正坐在铜镜前梳妆，镜中少女眉目如画，眸中却带着几分愁绪。
"璇儿，"汤英鹗轻咳一声，"听闻你五岳会武时，对华山岳掌门的儿子颇有好感？"
汤墨璇手中玉梳一顿，脸颊泛起红晕：
"爹爹说笑了，那岳公子己与刘菁师姐有婚约......"
"定亲宴未成，算不得数。"汤英鹗走近女儿，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墨璇，这可是关乎咱们汤家未来的大事。
“爹爹此趟去衡山参加金盆洗手宴，你随我同去。
“那岳灵瑜年少有为，若能结为连理，日后你便是华山掌门夫人，对你、对汤家都是好事。"
汤墨璇咬了咬嘴唇，面露犹豫之色：
“可是爹爹，这般横刀夺爱，总归不太好，女儿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汤英鹗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说：
“傻孩子，这江湖之中，哪有那么多讲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你能成为岳灵瑜的妻子，谁还敢说三道西？
“再者说，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养，你这般优秀，还怕岳灵瑜不动心？”
汤墨璇低垂着眼帘，心中纠结万分。她想起五岳会武时岳灵瑜的潇洒英姿，不禁有些心动，但又顾虑刘菁与岳灵瑜的关系。
汤墨璇低下头，指尖绞着衣带："可刘菁师姐......"
"刘正风私通魔教，衡山派己是泥菩萨过江。"汤英鹗冷笑一声：
"你若能促成此事，便是为五岳剑派立下大功。届时，左掌门也会高看你一眼。"
汤英鹗见女儿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继续劝说道：
“墨璇，你想想，若你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怕是再难寻到这般如意的郎君。
“你难道甘心随便找个人嫁了，平淡度过一生？”
汤墨璇抬起头，随即化作坚定：
"爹爹，女儿明白了。"
汤英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吩咐下人备马。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岳不群啊岳不群，你儿子这块肥肉，我汤家吃定了！"
寅时的雪地上，十二匹汗血宝马喷着白汽。
汤墨璇裹着雪狐大氅，望着马鞍旁悬挂的鎏金聘礼箱。
她忽然抚向心口，那里藏着五岳会武时岳灵瑜遗落的剑穗。
"小姐，该启程了。"
老仆捧上暖炉，炉中燃着能令人意乱情迷的龙涎香。
夜色中，汤家父女快马加鞭，朝着衡山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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