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
唐米糕蹲在铜镜前,两根手指捏着一片半透明的糯米纸,小心翼翼地往左脸颊上贴。纸片上己经用胭脂调出暗红色,边缘还晕染着可疑的黄色痕迹。
"今天的毒疮要再大些..."她嘟囔着,用指尖沾了点温水,将糯米纸边缘按平,"最好能吓退那个烦人的张媒婆。"
铜镜里映出一张鹅蛋脸,本该是明眸皓齿的好相貌,此刻却被刻意糟蹋得不成样子。右眼角用炭笔画出几道皱纹,嘴唇用姜黄水涂得发白,额头上还贴着昨天没撕干净的"烂疮"——其实不过是红豆粉混着蜂蜜捏的小团子。
"完美。"
唐米糕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苦涩气息立刻弥漫开来。这是她用黄柏汁、苦参和少量明矾调制的"毁容水",抹在皮肤上能维持大半天的暗黄肤色。
"嘶——凉!"
液体接触到脖颈时,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铜镜里,原本雪白的肌肤渐渐泛起不健康的蜡黄色。这手艺是她跟老爹学的,那老头子虽然现在装聋作哑,年轻时可是御膳房出了名的"易容圣手"。
"今日再有人提亲,"她边抹药水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就往茶里下巴豆...不,巴豆太贵了,还是放点泻叶划算。"
窗外传来早市开张的喧闹声。唐米糕迅速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把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故意扯松几缕,再往衣领里撒些面粉,营造出邋遢效果。
"掌柜的!"楼下传来桃枝的大嗓门,"王婶子送牛奶来了,说再不结账就要去衙门告咱们!"
"告诉她明天一定给!"唐米糕翻了个白眼,顺手把最后一颗"烂疮"按在鼻翼,"上个月不是刚用三斤桂花糕抵过债吗?"
她站起身,故意佝偻着背,左脚微微拖地——这是她研究了三个月才琢磨出的"跛脚妇人"步态,既不会太吃力,又能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下楼时,唐米糕顺手从柜台摸了块隔夜的枣泥糕塞进嘴里。糕点铺"米香记"的一楼陈设简单:左边是柜台和货架,右边摆着两张待客的方桌。桃枝正在擦桌子,那丫头天生神力,抹布在她手里能拧出木屑来。
"掌柜的今天这妆..."桃枝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搐,"格外别致啊。"
唐米糕得意地晃晃脑袋,鼻翼上的"烂疮"跟着颤了颤:"张媒婆不是说巳时要带城南李员外家的小儿子来相看吗?我保管那小子看一眼就..."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屋子都跟着晃了晃,货架上的瓷盘叮当作响。唐米糕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轰隆"传来,懒羊叫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次伴随着砖石坍塌的动静。
"地龙翻身?"桃枝一把抓住柜台。
"我的墙!"唐米糕惨叫一声,顾不上装跛脚,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后院。
推开厨房门的瞬间,一股尘土扑面而来。唐米糕眯起眼睛,看到原本整齐的小院里,靠近后巷的那面墙塌了大半。砖石碎瓦间,一个黑影正艰难地蠕动。
"哪个杀千刀的拆我家墙?!"她抄起门边的擀面杖就冲了过去。
尘土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地刹住脚步。
废墟里趴着个血人。
确切地说,是个穿着暗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他背上插着半截断箭,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身下的青砖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最可怕的是他的脸——虽然沾满血污,但依然能看出俊挺的轮廓,此刻那双狭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唐米糕的擀面杖悬在半空。
"救..."男人艰难地抬起手,指间有什么东西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十倍酬劳..."
一块金锭从他指间滚落,一路叮叮当当地滚到唐米糕脚边,最后停在了灶台旁的柴堆前。
唐米糕的视线在金锭和伤员之间来回游移。
金锭少说有五两重,够买半年的面粉。但眼前这人明显是个大麻烦——能被人追杀到破墙而入的,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朝廷钦犯。
"掌柜的!"桃枝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出什么事...老天爷!"
血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碎石上。他的手指无力地抓挠着地面,金锭在晨光中闪烁着的光芒。
唐米糕的右脚不自觉地向前挪了半步。
"别多管闲事,"她小声告诫自己,"上次救那只瘸腿猫花了多少药钱来着?"
但当她看到那人腰间露出一角的玉佩时,脚步顿住了。虽然沾满血迹,但那块玉的雕工明显是官制——云纹中间隐约可见一个"温"字。
"...算我倒霉。"
唐米糕长叹一口气,弯腰捡起金锭塞进袖袋,转头对桃枝吼道:"愣着干嘛?去请陈大夫!记得走后门!"
她蹲下身,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男人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把他往屋里拽。
"听着,"她对着半昏迷的伤员恶狠狠地说,"要是你敢死在我铺子里,我就把你扔去喂野狗。"
男人苍白的嘴角似乎翘了翘,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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