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米糕盯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手里的擀面杖有节奏地敲击着掌心。桃枝己经去请大夫半个时辰了,这期间她不得不亲自"照料"这位不速之客。
"算你命大。"她嘟囔着,用擀面杖戳了戳男人肩膀。没有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厨房里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酸味。唐米糕突然想起昨晚那锅没吃完的莲子粥——现在应该己经馊得恰到好处了。
"横竖都是要喝药..."她眼睛一亮,拖着跛脚快步走向厨房。
灶台上的陶罐里,粥面结了一层淡灰色的膜。唐米糕用木勺搅了搅,黏稠的粥体拉出细长的丝。
"完美。"
她从药柜里抓了一把黄连,两片甘草,又加了点陈皮掩饰气味。粥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颜色逐渐变成可疑的深褐色。
"掌柜的!"桃枝的声音从后门传来,"陈大夫出诊去了,我请了裴家药铺的少东家!"
唐米糕手一抖,多撒了半把胡椒。"什么?裴砚?"她慌忙把粥从火上端下来,"我不是说过别找他吗?那家伙眼睛毒得很!"
"整个西市就他家还开着门..."桃枝委屈地撇嘴。
唐米糕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发髻,确保毒疮贴还牢固地粘在脸上。她刚端起粥碗,后门帘子就被掀开了。
裴砚站在门口,肩上挎着药箱。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件靛青色的长衫,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衬得肤色如玉。
"唐姑娘。"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如泉水,"听闻有急患?"
唐米糕故意驼着背,把粥碗往怀里藏了藏:"就...就是个摔断腿的醉汉,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砚的目光在她鼻翼的"烂疮"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病人在哪?"
"楼上!"她抢先一步挡在楼梯口,"你把药给我就行,他那个...会传染!"
裴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唐姑娘,我是大夫。"
"知道知道!"唐米糕急中生智,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先看看这个!我刚熬的药膳,给点评一下?"
她献宝似的举起那碗颜色诡异的粥。
裴砚接过碗,修长的手指在碗沿轻轻一触就收了回来。"温度正好。"他低头闻了闻,眉头都没皱一下,"黄连、陈皮、胡椒...还有隔夜的莲子,嗯,至少两天了。"
唐米糕瞪大眼睛:"你怎么——"
"我是大夫。"裴砚温和地重复道,把碗还给她,"建议加点蜂蜜,那位...醉汉可能会吐出来。"
他侧身绕过呆若木鸡的唐米糕,径首上了楼。
"完了完了..."唐米糕端着粥追上去,"桃枝!快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阁楼里,那个血人依旧昏迷不醒。裴砚己经放下药箱,正在检查他的伤势。
"箭伤在肩胛骨下方,差半寸就伤到肺叶。"裴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右腿骨折,至少三处刀伤...这不是普通斗殴能造成的伤势。"
唐米糕凑过去,正好看见裴砚掀开男子的衣襟。染血的布料下露出一块青紫色的淤痕,形状怪异,像是什么烙印。
"这是..."她眯起眼睛。
"官印。"裴砚迅速拉好衣襟,"这位公子恐怕来头不小。"
唐米糕的心沉了下去。她就知道那块玉佩不是好兆头!现在把人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裴砚己经开始清理伤口。他的动作娴熟轻柔,与平日里温吞的样子判若两人。唐米糕趁机把粥碗放在床头,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把这尊大佛送走。
"唐姑娘。"裴砚突然开口,"可否打盆清水来?"
"啊?哦!"唐米糕如蒙大赦,赶紧往楼下跑。等她端着水回来时,裴砚己经给伤员包扎好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裴砚洗着手上的血渍,"但今晚可能会发热,需要有人守着。"
唐米糕刚想推脱,床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吟。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去。
那双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漆黑如墨的眸子先是茫然地转了转,最后聚焦在唐米糕脸上。
"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是..."
"米香记糕点铺。"唐米糕硬邦邦地说,"你砸了我家后墙,记得赔钱。"
男人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床头的粥碗上:"多谢...相救..."
唐米糕翻了个白眼,端起粥碗塞到他手里:"喝了吧,专门给你熬的。"
男人艰难地撑起身子,接过碗抿了一口。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硬是把那口粥咽了下去。
"很有...创意。"他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裴砚在一旁轻咳一声:"在下裴砚,是..."
"大夫。"男人打断他,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多谢。"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莫名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唐米糕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正想开口,楼下突然传来桃枝的尖叫。
"掌柜的!血!好多血!"
唐米糕冲下楼,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晕过去——她上个月刚换的蜀锦被褥!现在全被血染红了!
"二十两啊!整整二十两!"她抓着头发哀嚎,"桃枝!拿账本来!这得记在他头上!"
等她气冲冲地回到阁楼,发现裴砚己经收拾好药箱站在门口。
"我开了药方。"他的语气有些奇怪,"这位公子体质特殊,需要..."
"知道了知道了。"唐米糕不耐烦地挥手,"多少钱?"
裴砚摇摇头:"不必了。"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唐姑娘,此人身份不简单,你..."
"等他能下床就赶走。"唐米糕斩钉截铁地说,"我管他是谁,砸了我的墙,弄脏我的被子,还..."
她的话戛然而止。裴砚的目光越过她肩膀,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唐米糕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那个伤员不知何时己经坐了起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我先告辞了。"裴砚微微颔首,"养胃糕...明日再来取。"
唐米糕送裴砚到后门,转身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摸了摸脸上的毒疮贴——还好,还在。
等她回到阁楼,那个男人又昏睡过去。唐米糕叹了口气,认命地打来一盆水,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一边擦地一边嘀咕,"等你好了一定要加倍赔我..."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男子的睡颜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安宁,完全看不出醒来时那种锐利的气势。
唐米糕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想看清他腰间玉佩的纹样。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桃枝的喊声:
"掌柜的!张媒婆带着李公子来了!"
"糟了!"唐米糕这才想起今天的"相亲之约",慌忙检查自己的妆容。毒疮贴有些松动了,她赶紧用手按了按。
转身时,她似乎看到床上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定睛看去,那人依然沉睡如初。
"见鬼..."唐米糕嘟囔着,跛着脚匆匆下楼,准备迎接新一轮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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