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鼓刚敲过第三响,唐米糕就被翡翠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窗外天色还黑沉沉的,连晨起的鸟儿都尚未鸣叫。
"王妃恕罪,"大丫鬟举着烛台的手微微发抖,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王爷吩咐,您今日需亲自去浣衣池..."
唐米糕猛地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皱巴巴的寝衣。她眯着惺忪睡眼看向窗外,启明星都还未升起:"他有病吧?这个时辰洗衣?"
翡翠战战兢兢地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潦草的字迹在烛光下张牙舞爪,墨迹力透纸背,显然写字之人用了不小的力气:「辰时三刻前洗完,否则今日午膳取消所有甜食。——温七」
"这个混账..."唐米糕一把揉碎字条,纸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她突然警觉地抬头,发髻上的一支银簪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会偷懒?"
翡翠的眼神飘忽不定,最终飘向房梁。唐米糕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横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铜制小镜,镜面打磨得锃亮,正对着她的床榻,将床上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温!惗!"尖叫声划破黎明时分的宁静,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
晨雾弥漫的浣衣池边,唐米糕恶狠狠地捶打着衣物。木杵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池边回荡。自从三日前被迫搬进王府,她就像只被剪了爪子的猫,连如厕都有丫鬟在门外候着。今早这番折腾,摆明是那杀千刀的王爷故意找茬。
"啪!"一件月白中衣被她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这料子触手生凉,袖口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暗纹,在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唐米糕翻检着衣领,突然在内衬摸到个硬物——半枚断裂的玉牌,上面只剩"饕餮"二字,断裂处的纹路参差不齐,像是被人暴力扯断的。
"果然..."她眯起眼睛,指尖轻轻着玉牌边缘。这三天她可没闲着,早把温惗的老底摸了个七七八八。什么"行商遇劫",分明是饕餮卫在执行秘密任务。她小心翼翼地掰开衣领夹层,将玉牌藏进了自己的荷包。
池水突然泛起涟漪。唐米糕警觉抬头,看见管事嬷嬷正站在十步开外往这边张望,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她立刻佯装弯腰捡掉落的皂角,实则从指缝里观察——那老嬷嬷每隔半刻钟就要偷瞄她一次,明显是奉命监视。
"想盯梢?"唐米糕冷笑一声,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脸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嬷嬷!我肚子疼!"
老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粗糙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王妃可是着了凉?老奴这就去取药..."
趁着老嬷嬷佝偻着背匆匆离去的功夫,唐米糕猫腰钻进茂密的芦苇丛。晨雾成了最好的掩护,她灵活得像条鱼儿,几个起落就绕到了浣衣池上游。这里地势较高,能俯瞰整个王府别院,一丛野蔷薇恰好挡住了她的身影。
卯时正刻,一道黑影果然从西角门溜出。那人穿着粗布短打,头上戴着顶破旧的斗笠,走路时却带着掩不住的贵气,右腿的"瘸"明显是装出来的——虽然刻意放慢了步伐,但落脚时的力度均匀,丝毫没有骨折患者该有的小心翼翼。
"果然有鬼..."唐米糕提起裙摆,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她赤着脚踩在的泥土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首窜上来。
———
追过两道田埂,前方出现处隐蔽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西周芦苇丛生,岸边几株垂柳将这里遮得严严实实。温惗在岸边环顾西周,修长的手指解开斗笠系带,黑发如瀑般倾泻而下。他忽然开始解衣带,动作利落地褪去粗布外衫。
唐米糕赶紧缩回树后,粗糙的树皮硌着她的脸颊。耳边传来"扑通"的入水声,水花溅起的声响在静谧的清晨格外清晰。
等她再探头时,潭中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晨光穿透雾气,在水面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温惗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背上,水珠顺着脊柱的凹陷缓缓滑落。他掬水淋肩时,左肩胛骨上的刺青在波光中若隐若现——那是条五爪蟠龙,龙身盘曲,鳞片栩栩如生,龙睛处缀着颗朱砂痣,在晨光中红得刺目,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皇族..."唐米糕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难怪那晚裴砚神色古怪,这刺青分明是亲王才配用的规制!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见过的《宗室纹样图》,朱砂点晴的蟠龙,只有圣上的亲兄弟才有资格纹刻。
水中的温惗突然转身,水波荡漾间,他精壮的胸膛上几道陈年疤痕清晰可见。唐米糕慌忙低头,却听"咔嚓"一声脆响——她踩断了根枯枝,在寂静的清晨如同惊雷。
"谁?"
冷冽的男声惊得她汗毛倒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唐米糕急中生智,捏着鼻子学了两声猫叫:"喵~喵~"声音颤巍巍地飘荡在晨雾中。
"原来是只野猫。"温惗的声音突然带着笑意,水声哗啦作响,"要不要下来共浴?"他的语调轻松,但唐米糕分明看见他的手己经按在了岸边的佩剑上。
她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屏住了。透过芦苇缝隙,她看见温惗慢条斯理地走向岸边,水线渐渐下移,露出精瘦的腰身,腹肌的轮廓在水光中若隐若现。令人震惊的是,他右腿那道"重伤"此刻只剩淡淡红痕,哪还有半点骨折的样子?那伤口结的痂都己经脱落,露出的新肉。
"装得挺像啊王爷..."她在心里暗骂,突然发现温惗的右手正按在左臂某处。仔细看去,那里有个新鲜的针眼大小的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中了什么毒。伤处周围的血管微微凸起,呈现出蛛网般的暗纹。
水潭边传来衣料摩擦声。唐米糕这才惊觉温惗己经穿戴整齐,正朝她藏身之处走来,靴子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她慌忙后退,却不料一脚踩空——
"哗啦!"
整个人栽进了身后的溪流里。冰凉的溪水瞬间浸透了衣衫,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溪底的鹅卵石太滑,反而越陷越深。水流冲散了她的发髻,乌黑的长发如水草般在溪水中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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