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卷《星坠海平线》 第一章 赤潮预警
第一节 死潮
黎明前的望潮屿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蓝止薇站在东岸礁石上，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左眼。那里传来阵阵刺痛，像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眼球里生长。自从三个月前在钢铁圣所被叶卡捷琳娜的钢尾刺伤，这只眼睛就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晶石。
"又发作了？"
陆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晨露般的清凉。蓝止薇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体微微后仰，感受那个熟悉的温度靠近。陆云的双手从她腰间环过，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
"比昨天更严重了。"蓝止薇松开手，让陆云看清她左眼的状况——原本只是瞳孔周围的晶纹己经蔓延到眼白，细小的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
陆云的呼吸一滞。蓝止薇通过潮誓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楚，那不是来自她自己，而是陆云的心疼。
"让我看看。"
陆云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下眼睑。在接触到晶体的瞬间，陆云突然僵住了。蓝止薇看到她的竖瞳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
"你眼睛里......"陆云的声音有些发颤，"有东西在动。"
蓝止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描述给我听。"
"像是一条......八爪的龙影。"陆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很小，但很清晰，就在晶体的核心位置。"
两人同时沉默了。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却比往日沉闷许多。蓝止薇转身望向海面，发现本该泛起鱼肚白的天际依然漆黑一片。
"不对劲。"她眯起完好的右眼，"涨潮时间过了，海水为什么没有退？"
陆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望潮屿周围的海水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掺入了铁锈。更可怕的是，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死去的夜光藻，它们腐烂的尸体形成一片片黑色油膜。
"死潮......"陆云喃喃道，"我在鲛人古籍上读到过，这是大灾变的前兆。"
仿佛回应她的话，蓝止薇的左眼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她踉跄着跪倒在礁石上，晶体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向太阳穴延伸。与此同时，她的视野被强行分割成两部分——右眼看到的是现实中的死海，而左眼却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三颗赤红色的流星划破夜空，分别坠向不同方向。第一颗落入东瀛群岛，第二颗砸向北方冰原，第三颗则沉入南海深渊。每颗流星坠落的瞬间，都有无数扭曲的生物从撞击坑中爬出......
"陆云！"蓝止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看到——"
话音未落，远处的海面突然炸开一道水柱。一头体型巨大的虎鲸跃出水面，却在最高点时发出凄厉的哀鸣。它的眼睛部位伸出十几条晶状触须，身体在半空中就开始解体。
"退后！"
陆云一把将蓝止薇拉到身后，同时从腰间抽出双刀。她的鱼尾在危机时刻自动显现，鳞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虎鲸的尸体砸在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的海水带着刺鼻的腥臭味。
蓝止薇的晶眼再次刺痛，这次她清晰地看到，那些从虎鲸眼中伸出的晶体触须，与陆云描述她眼中看到的八爪龙影如出一辙。
第二节 晶痛分级
"忍着点。"
陆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蓝止薇仰躺在"归港之翼"的船长室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左眼被浸泡在特制的海盐水中，陆云正用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拨弄晶体表面的纹路。
"啊！"一阵尖锐的疼痛让蓝止薇猛地弓起身子。
"别动。"陆云用膝盖压住她的肩膀，"就快好了。"
蓝止薇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能感觉到陆云通过潮誓传来的焦虑和心疼，就像有把小刀在缓慢地剜她的心脏。
"完成了。"陆云终于放下银针，将一块湿布敷在她眼睛上，"晶纹暂时稳定住了。"
蓝止薇长舒一口气，抬手摸到陆云的脸颊——湿的。她这才意识到陆云哭了。
"哭什么？"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陆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根本不会受伤，更不会被那个疯女人的钢尾刺中......"
蓝止薇摸索着抓住她的手："听着，我们讨论过这个。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潮誓联结的不只是痛苦，还有选择。"
陆云沉默了片刻，突然俯身抱住她。鲛人特有的清凉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蓝止薇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
"我看到了你眼里的东西。"陆云在她耳边低语，"那是'龙王'的印记。"
"龙王？"
"上古传说中吞噬了无数文明的怪物。"陆云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它通过'种子'寄生，先是改变宿主的身体，最后吞噬意识。"
蓝止薇突然想起左眼看到的画面："三颗流星......"
"三星聚，龙王醒。"陆云引用了一句鲛人谚语，"你看到的可能是预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景琛派来的西洋炼金师艾伯特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铜制仪器。
"殿下让我来检查蓝大人的眼睛。"他操着生硬的中土话，将仪器对准蓝止薇的脸，"请忍耐。"
仪器发出刺眼的蓝光，蓝止薇的左眼顿时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她死死抓住陆云的手，指甲陷入对方的皮肉。陆云没有挣脱，反而将另一只手按在她胸口，通过潮誓分担痛苦。
"有趣！"艾伯特兴奋地叫道，"晶体在生长过程中形成了量子纠缠态！"
他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专业术语，陆云不耐烦地打断："说人话。"
"简单来说，"艾伯特擦了擦汗，"蓝大人的左眼现在与三个地方的陨石产生了联系。根据晶体纹路的发展阶段，我们可以将症状分为三级。"
他在羊皮纸上画出示意图：
1. 初级：瞳孔周围出现血丝状晶纹（每月朔望日发作）
2. 中级：视野出现红色海市蜃楼（看到特定地点的场景）
3. 终极：晶纹蔓延至太阳穴（需龙息镇痛，否则会脑部晶化）
"最坏的情况是？"蓝止薇冷静地问。
艾伯特与陆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三块陨石碎片同时被激活，蓝大人眼中的'种子'会成熟，届时......"
"我会变成龙王复活的容器。"蓝止薇平静地接上他的话。
陆云猛地站起来，鱼尾扫翻了旁边的药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会在之前毁掉所有陨石。"
"恐怕没那么简单。"艾伯特忧心忡忡地说，"根据仪器显示，蓝大人眼中的晶体己经与她的视觉神经完全融合。强行取出会导致......"
"失明？"蓝止薇问。
"脑死亡。"艾伯特低声说。
房间里陷入死寂。蓝止薇感觉到陆云的颤抖通过潮誓传来，像一场即将爆发的海啸。
第三节 深海镇痛
当夜，蓝止薇的晶痛再次发作。
她蜷缩在船长室的床铺上，牙齿将枕头咬出了破洞。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晶纹己经蔓延到颧骨，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皮肤下游走。
"坚持住。"陆云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蓝止薇模糊地意识到她们来到了甲板上。夜空中悬挂着一轮血月，将海面染成诡异的暗红色。陆云抱着她跃过船舷，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下潜的过程像是一场梦境。蓝止薇的晶眼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变得清凉，疼痛略有缓解。她看到陆云在水中完全显露出鲛人形态——修长的蓝色鱼尾，耳后张开的鳃纹，以及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龙鳞。
下潜到约100米时，周围开始出现零星的发光水母。它们透明的身体里跳动着蓝色的光点，像是一盏盏小灯笼。陆云的速度慢了下来，小心地调整着抱她的姿势。
"更深的地方。"蓝止薇艰难地说，"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能缓解疼痛。"
陆云犹豫了一下："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太深的水压。"
"潮誓...可以分担。"蓝止薇抓住她的手臂，"求你了。"
陆云的竖瞳在深海中闪烁着微光。她最终点了点头，将蓝止薇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然后猛地摆尾向下潜去。
随着深度增加，水母的数量越来越多。到200米左右时，她们周围己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球体，数以千计的水母组成了一道流动的墙壁。蓝止薇的晶眼自动调节着焦距，她惊讶地发现这些水母的体内都有细小的晶体结构，与她的眼睛同源。
"就是这里。"陆云停在一艘古老的沉船残骸上。船体的木料早己腐烂，只剩下金属框架，上面爬满了发光的珊瑚。
蓝止薇的疼痛奇迹般地减轻了。她好奇地伸手触碰那些水母，发现它们主动避开她的手指，却对陆云表现出亲近。
"它们是'海医者'。"陆云解释道，"只对龙血有反应。"
她轻轻推开一丛珊瑚，露出下面的船舱。里面静静地躺着十几具骸骨，每具骨头上都覆盖着与蓝止薇眼睛相似的晶体。
"这是......"
"三百年前的另一批'容器'。"陆云的声音很轻，"他们没能撑到晶体成熟就死了。"
蓝止薇突然明白了陆云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这不是单纯的镇痛，而是一种警示，也是一种决心。
"我不会变成那样。"她握住陆云的手，"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
陆云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将她拉进怀中。鲛人的鱼尾缠绕上她的双腿，形成一个保护性的茧。蓝止薇能感觉到陆云的心跳通过海水传来，与她的逐渐同步。
在这个深度，在这个被发光水母包围的沉船坟墓里，她们安静地拥抱着。蓝止薇的晶眼第一次没有显示任何可怕的幻象，只有陆云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她眼中闪烁的泪光——那泪光在海水中形成细小的气泡，缓缓上升，像是一串珍珠。
"我有个想法。"陆云突然说，"关于怎么救你。"
蓝止薇看着她："什么想法？"
"如果晶体需要三个碎片才能成熟，"陆云的声音带着决绝，"那我们就在那之前，先摧毁其中两块。"
蓝止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去东瀛和罗斯？"
"我们。"陆云纠正道，"潮誓让我们无法分开太远，记得吗？"
蓝止薇想反对，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了她。这次晶眼显示的幻象更加清晰：东瀛的某个实验室里，一个鲛人俘虏被绑在手术台上，他的眼睛被活生生挖出，替换成一块赤红色的晶体......
"来不及了。"蓝止薇抓住陆云的肩膀，"他们己经开始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24S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