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万国博览会前夜
京师驿馆·卯时初
尹熙然被铜壶滴漏的异响惊醒。本该每隔一刻规律滴水一次的铜壶，此刻竟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如同被无形之手疯狂敲击。她赤脚跑到案前，发现壶嘴吐出的水线在空中诡异地扭曲，竟逆着晨光向上飘散成细雾。
"蔺玥！"她下意识喊出声，随即自嘲地摇头——那位镇北将军此刻应该还在威海追查龙脉碱液的下落。
铜壶突然炸裂。尹熙然疾退两步，看着碎片中滚出个拇指大小的铜球。球体表面布满蜂巢状的孔洞，此刻正喷出淡蓝色蒸汽，在空中凝结成一行墨家密文：
「辰时三刻，地动仪」
她刚捡起铜球，球体就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组。最细的轴齿上刻着行小字："钦天监密制，气压预警"。
窗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尹熙然掀开竹帘，看见一队英国士兵护送着盖黑布的巨型推车向皇城方向行进。黑布被晨风吹起一角，露出下面黄铜打造的机械爪——与她在铁甲舰上见过的起重机截然不同，爪尖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万国博览会展区·辰时正
工部侍郎崔明远的声音在临时搭建的彩棚下回荡："诸位大人请看，这是比利时王国送来的自鸣钟，能精确到百分之一刻..."
尹熙然绕过喋喋不休的侍郎，径首走向大晟展区中央的地动仪。这台仿汉代张衡设计的仪器足有两丈高，八条青铜龙对应八方，龙嘴含珠，下有蟾蜍承接。但细看之下，龙睛竟是用英国舶来的蓝玻璃制成，在晨光中泛着妖异色泽。
"尹大人也对地动仪感兴趣？"
她转身，看见红发传教士威廉姆斯站在身后，胸前十字架随着他夸张的鞠躬动作摇晃。这个曾在观星台闹事的英国人，此刻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手中怀表链子却缠着几圈写满算式的纸带。
"听说它能预测地震。"尹熙然故作天真地指向地动仪，"不知原理为何？"
"哦！"威廉姆斯眼中闪过狡黠，"这是根据贵国古代智慧改良的。"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真正的奥秘在下面..."
传教士的靴尖轻点地动仪基座。尹熙然注意到基座并非实心青铜，而是布满细孔的铸铁——与炸裂的铜壶如出一辙。
"尹大人！"
徐主事气喘吁吁跑来，官帽歪斜地挂在脑后："不好了！黄鹄改良的蒸汽机...不见了！"
大晟展区后台·辰时二刻
尹熙然掀开防尘绸布，露出下面空荡荡的展台。本该放置二级膨胀式蒸汽机的位置，只留下西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巨型爪具硬生生撬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刻钟前..."徐主事擦着冷汗，"守夜的兵丁说子时还一切正常。"
尹熙然蹲下，指尖抚过划痕边缘。金属断面呈现出奇特的蓝紫色，与龙脉碱液腐蚀的痕迹惊人相似。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炸裂的铜球碎片对比——腐蚀纹路完全一致。
"徐大人，地动仪是谁负责安装的？"
"工部与钦天监联合..."徐主事突然噤声，顺着尹熙然的目光看向地动仪基座下方——那里有滩未干的蓝液，正顺着砖缝流向排水沟。
尹熙然快步走到排水口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银筷蘸取液体。银筷接触蓝液的瞬间，表面浮现出与乌兹钢刀相同的铭文脉络。
"龙脉碱液..."她喃喃自语，"被掺在了地动仪里..."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号子声。尹熙然循声望去，看见十几个苦力正推着蒙布的方形物体向英国展区移动。一阵风吹过，布角掀起，露出下面熟悉的黄铜部件——正是失踪的蒸汽机！
"站住！"尹熙然提起官袍追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崔侍郎拦住。
"尹大人！"崔明远脸上堆着假笑，"各国展品调度需按章程来..."
"那是被盗窃的朝廷机密！"尹熙然试图绕过他，却见英国领事带着持枪卫兵围了上来。
领事摘下礼帽，露出标准的外交微笑："亲爱的女士，那只是台普通热力机，我国去年就申请过专利。"他递上一卷羊皮纸，"当然，如果贵国坚持这是你们的发明...我们可以现场测试？"
尹熙然扫过所谓的专利文书——落款日期比黄鹄的设计足足早了半年。文件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墨点，细看却是监副的私印！
"好个偷天换日..."她冷笑，"领事阁下可敢让我检查贵国展品？"
英国领事笑容不变："当然。不过..."他指了指正在组装的巨型机械，"要等明日开幕式后。"
尹熙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双姝集 呼吸为之一窒。高达三丈的钢铁框架中，工人正在吊装环形铜管——那结构与沈葆桢"神机舰"图纸上的"月轮"一模一样！
京师茶楼·巳时正
"所以英国人偷走蒸汽机，就为了装在自己的展品里？"蔺玥将乌兹钢刀横在膝上，刀身映着茶汤升起的热气。
尹熙然摇头，在桌面上画出两个环形："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这个——蒸汽机与地动仪组合后形成的'龙脉虹吸装置'。"她将两个环交叉，"就像沈葆桢的'月轮'能利用龙脉能量，英国人想用这个抽干华北平原的地汽资源。"
茶楼说书人突然猛拍惊堂木，吓得邻座几个商人打翻了茶盏。蔺玥趁机凑近："监副是故意泄露碱液配方？"
"不。"尹熙然蘸着茶水画出八卦图，"他给的是残缺版本。真正的危险在于..."她在坎位点了滴水，"地动仪里的碱液正在与龙脉产生共振。"
蔺玥的刀突然发出蜂鸣。两人同时低头，看见刀身上的云纹正泛出淡淡蓝光——与龙脉碱液活性化时的反应完全一致。
"皇城方向..."蔺玥猛地起身，"地动仪启动了！"
太和殿广场·巳时三刻
地动仪周围的守卫比尹熙然预想中多出三倍。她与蔺玥躲在礼部彩棚后，看着英国工程师们围着仪器忙碌。那些人手持奇怪的铜制仪器，不断调整地动仪基座上的阀门。
"那不是普通工程师。"蔺玥眯起眼睛，"领头的那个，在威海出现过。"
尹熙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高个子英国人正将怀表贴在青铜龙首上，表盘竟发出与乌兹钢刀相同的蓝光。
"他们在校准频率..."尹熙然突然明白过来，"明日博览会开幕时，女王的贺电会通过海底电缆传来，那就是启动信号！"
蔺玥的刀己出鞘三分："现在杀进去？"
"等等。"尹熙然按住她手腕，"看龙嘴。"
原本应该含珠的八条青铜龙，此刻龙嘴大张，隐约可见喉管里有金属反光。更可怕的是，地面开始传来轻微震动，排水沟里的积水形成诡异的漩涡。
"己经开始了..."尹熙然的声音发紧，"他们用蒸汽机当引信，提前激活了地动仪！"
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守卫们齐刷刷转向东侧——崔侍郎正带着大队人马赶来，身后跟着被五花大绑的林永升！
"下官抓到了纵火犯！"崔明远的声音充满得意，"这贼子想烧毁我国展品，嫁祸友邦！"
尹熙然看清林永升手中攥着的东西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是半截炭笔，与沈葆桢临终紧握的一模一样。
"必须救他。"蔺玥的手按上刀柄，"他知道'月轮'的秘密。"
尹熙然却盯着崔明远腰间晃动的玉佩。当那枚玉佩第三次划过阳光时，她终于看清上面刻着的英文小字："Property of HMS Nemesis"。
"原来如此..."她冷笑，"崔侍郎才是真正的'校对者'。"
刑部大牢·午时六刻
林永升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官服己被鞭子抽成布条。尹熙然透过牢房栅栏，看见崔明远正拿着烧红的烙铁逼近年轻人。
"说！沈葆桢把真正的图纸藏哪了？"
年轻工匠吐出口血水："沈大人说过...西洋技术为用...华夏智慧为体..."
烙铁按在胸口的声音让尹熙然胃部绞痛。她转向身旁的蔺玥："后墙有三班守卫轮换，间隔二十息。"
蔺玥检查了下转轮手铳："够用了。"她突然皱眉，"但救出来送哪？英国人肯定监视着所有..."
"格物院。"尹熙然从袖中取出铜球碎片，"徐主事在废井下面发现了沈葆桢的密室。"
蔺玥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尹熙然指向碎片内壁的刻痕——放大看竟是幅微缩地图，标注着格物院废井与"龙脉观测点"的位置。
牢内突然传来崔明远的惨叫。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林永升竟用牙齿咬住了侍郎的手腕！趁守卫慌乱时，年轻人从口中吐出个带血的铜钥匙，精准落入排水口。
"行动。"蔺玥的刀光划破牢房阴影。
当尹熙然冲进去捡起钥匙时，发现锯齿上刻着行小字：「月轮之钥，置于龙睛」。
远处，地动仪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牢房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墙灰簌簌落下。尹熙然与蔺玥在摇晃中扶起奄奄一息的林永升，年轻人用最后力气在她掌心画了个"月"字——与沈葆桢临终时如出一辙。
"明日...月食..."林永升气若游丝，"龙脉...会暴走..."
(http://www.220book.com/book/24S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