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北洋电报
大沽口炮台·卯时三刻
尹熙然的靴子陷进潮湿的沙滩，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渔民们的怒吼扑面而来。她看着眼前被掀翻的电报站木棚，断裂的电报线像死蛇般蜷曲在泥泞中，几十个赤膊汉子手持鱼叉围在残余的木架旁，黧黑的面孔被晨曦镀上愤怒的金边。
"大人小心！"随行衙役刚出声警告，一块碎瓷就擦着尹熙然的鬓角飞过。
"滚回城里去！"领头的渔老大嗓音嘶哑，"这鬼线缆把鱼群都吓跑了！"
尹熙然弯腰捡起半埋在沙中的瓷片——是只破碗的底部，釉下青花写着"隆盛"二字。她心头微动，这是天津卫最大的渔行商号，专做皇家贡品。
"诸位父老。"她解下腰间荷包，银元碰撞声立刻吸引了部分目光，"朝廷铺设海底电缆，是为更快传递风暴预警。"
"骗鬼呢！"渔老大一脚踢翻旁边的木桶，几条死鱼滚到尹熙然脚边，"自打这鬼线埋下，打上来的鱼都翻着白肚皮！"
尹熙然蹲下检查死鱼，鳃部残留着奇怪的蓝色结晶。她悄悄用银簪挑起些许，结晶遇金属立刻发出微弱的噼啪声——是龙脉碱液的副产物！
"每条死鱼补偿一两。"她站起身，银元在掌心堆成小山，"今日午时凭鱼获来领。"
渔民们面面相觑。正当气氛稍缓时，电报站废墟中突然传来急促的"滴滴"声。尹熙然拨开人群，发现半截电报机残骸仍在工作，纸带上正吐出扭曲的摩斯码：
「威海急报...英舰...分光塔...自毁...」
她刚捏起纸带，渔老大突然指着海面惊呼。晨雾中，三艘悬挂龙旗的炮舰正破浪而来，舰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蔺玥的乌兹钢刀在朝阳下泛着刺目寒光。
威海卫军港·辰时六刻
尹熙然从未见过这样的蔺玥。镇北将军的玄甲布满焦痕，左臂用撕破的旌旗草草包扎，血迹己凝固成紫黑色。但最骇人的是她手中那卷电报原件——被鲜血浸透的纸面上，摩斯码翻译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分光塔实为蒸汽炸弹...引爆后碱液汽化...覆盖半径十里...」
"英国人根本没打算测绘龙脉。"蔺玥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们要污染整个华北的地下水系！"
尹熙然接过电报，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电缆传讯被篡改...礼部有内鬼...」
"查尔斯领事在哪？"她突然问。
蔺玥冷笑："今晨乘商船逃了。但..."她从甲胄暗袋取出块碎玻璃，"这是分光塔的水晶棱镜，上面刻着接收频率。"
尹熙然对着阳光细看，镜片边缘确实有组微雕数字：1876.54。她立刻想起皇帝咳出的蓝血结晶——当日在密室，那些结晶吸收能量后发出的振动频率，恰好是1876赫兹左右！
"这不是普通电报..."她声音发颤，"是通过龙脉能量共振传递的加密讯息！"
蔺玥的刀突然发出蜂鸣。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港口电报房的铜线在无风状态下剧烈摇晃，屋檐下的铁马铃叮当作响——某种强大的能量波动正沿着电缆传来！
北洋电报总局·午时正
尹熙然推开译电室大门时，徐主事正满头大汗地调试一台奇怪的机器。那设备像西洋电报机与浑天仪的混合体，铜制星盘随着电流脉冲缓缓旋转，在纸上留下星图般的点阵。
"大人！下官发现了可怕的事！"徐主事颤抖着递上一叠电文，"过去半月所有发往威海的电报，内容都被篡改了！"
尹熙然快速浏览。原件写着"加强海岸巡逻"的电报，接收方却看到"撤除东炮台守军"；"增派蒸汽机备件"变成了"暂停舰艇维修"...所有篡改都精准削弱了防务。
"怎么做到的？"
"密钥在这里！"徐主事指向机器侧面新发现的暗格，里面藏着块刻满八卦的铜牌，"这是礼部韩侍郎上月'改良'的加密装置！"
尹熙然脑中闪过渔老大踢翻的木桶——"隆盛"商号正是韩家的产业！她抓起最近的电报稿冲向门外，却与匆匆赶来的蔺玥撞个满怀。
"查清楚了。"蔺玥刀尖挑着块腰牌，"韩侍郎昨晚去了英国领事馆，今晨就称病告假。"
尹熙然展开手中电文："这是今早截获的密电，用龙脉频率加密..."她突然瞪大眼睛，"不对！这不是英文摩斯码，是汉语音节的密码！"
两人头碰头破译着诡异的点划组合：
「辰...龙...归...海...午...火...燃...鼎...」
蔺玥的刀鞘重重砸在地上："是引爆时刻表！辰时龙脉能量归海，午时心火鼎自燃...今日午时三刻就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尹熙然扑到窗前，看见东北方天际腾起蓝色烟柱——正是长白山分光塔的方向！
京津官道·未时初
尹熙然的马车在官道上疯狂奔驰，车后跟着二十骑玄甲精兵。蔺玥一马当先，乌兹钢刀平举在身前，刀尖指引着方向——刀身纹路正随着远处爆炸的节奏明灭闪烁。
"还有最后一座分光塔！"蔺玥的声音逆风传来，"在蓟州盘山！"
尹熙然攥紧刚译出的最后电文：「未时三刻，紫气东来」。这看似吉兆的谶语，实则是引爆主塔的信号！她看向怀表：未时二刻，距最后期限只剩一刻钟！
马车突然急刹。尹熙然掀开车帘，看见官道被上百名"渔民"堵死——那些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手中的"鱼叉"却是制式军刺改装的。
"隆盛商号的'伙计'。"蔺玥冷笑，"韩家养的死士。"
为首的壮汉举起火把："两位大人请回吧，前面山体崩..."
蔺玥的刀光比他的话更快。乌兹钢如闪电劈入人群，刀风掀翻三个伪装者。尹熙然趁机跳下车，金算盘在阳光下划出金色弧线——她早就在算珠里藏了石灰粉！
"冲过去！"她扬手洒出石灰雾，玄甲骑兵立刻冲锋开道。
当尹熙然爬上蔺玥的战马时，盘山顶峰己隐约可见蓝光。那座七层楼高的分光塔像柄水晶剑插在山巅，塔底蒸汽机喷出的黑烟与碱液蓝雾交织，形成诡异的紫黑色云团。
"来不及了..."蔺玥猛夹马腹，"塔底至少埋了百斤硝化棉！"
尹熙然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渔港捡到的碱液结晶："用共振！如果能让塔接收错误频率..."
蔺玥一把抓过结晶按在刀身上。乌兹钢纹路骤然暴亮，刀身发出的蜂鸣声竟与电报机的脉冲完全同步！
"抱紧我！"蔺玥突然调转马头，冲向道旁悬崖。尹熙然还没反应过来，战马己腾空跃起——下方是百丈深渊！
盘山峡谷·未时三刻
坠落的风声灌满耳膜。尹熙然死死抱住蔺玥的腰，看着她在半空中挥刀劈向岩壁。乌兹钢与山石碰撞迸出耀目火花，下坠速度稍缓的瞬间，蔺玥左手甩出飞虎爪，钢索在悬崖松树上绕了三圈。
"喀啦啦——"
两人悬在距谷底十丈处晃荡。尹熙然头晕目眩地抬头，看见分光塔就在正上方，水晶棱镜折射的阳光如利剑刺入谷底。
"就是现在！"蔺玥将乌兹钢刀狠狠刺入岩缝。刀身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尹熙然会意，掏出所有碱液结晶撒向刀身。
结晶接触刀纹的瞬间，整座山谷响起龙吟般的共鸣。分光塔的水晶阵列突然转向，将原本射向谷底的阳光折射向塔基！高温光束引燃了蒸汽机的煤仓，黑烟瞬间转为橙红。
"跳！"
两人坠入谷底溪流的刹那，分光塔在头顶轰然爆炸。蓝雾与火焰形成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冲击波将悬崖上的松树连根拔起。尹熙然呛着水浮出水面，看见蔺玥正用刀挑着块扭曲的铜牌——与电报局发现的加密器一模一样。
"韩家的手笔。"蔺玥冷笑，"可惜没炸成心火鼎，反倒毁了自家主子安的炸弹。"
尹熙然望向京师方向。暮色中的紫禁城依然巍峨，但某种无形的联系己被切断——皇帝手臂上的龙纹，此刻应该褪去了大半。
溪水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和硝烟。尹熙然突然发现蔺玥的刀柄裂了道细缝，里面露出非金非玉的奇异材质，在暮色中泛着星辰般的光泽。
"这是..."
"墨家最后的秘密。"蔺玥将刀浸入溪水，裂缝立刻自行弥合，"现在你也是知情者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24S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