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机械心经
养心殿西暖阁·子时三刻
尹熙然跪在龙纹地砖上，看着皇帝半透明的手臂在烛光下折射出诡异彩光。那些蔓延的蓝纹己爬满半边脸庞，在陛下左眼周围形成鳞片状光斑，如同戴了半张水晶面具。
"尹爱卿。"皇帝的声音带着双重音色——一层是惯常的威严，另一层却是金属质地的电子音，"朕昨夜梦见青铜巨人在紫禁城下行走。"
尹熙然偷瞥御案上的乌兹钢刀碎片。自从蔺玥在辽东湾受伤后，这把刀就处于休眠状态，此刻却诡异地悬浮在锦盒上方三寸处，刀尖首指陛下心口。
"陛下，钦天监杨大人..."
"疯了二十年突然清醒？"皇帝冷笑，龙袍下的躯体突然不自然地抽搐，"不如说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暖阁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蔺玥未经通传便闯入内室，玄甲上还带着海底城的蓝色水渍。更骇人的是她的左眼——完全机械化的球体在眼眶中自由转动，虹膜呈现与乌兹钢相同的星空纹路。
"墨师破译了龙纹。"她单膝跪地，声音冰冷如机器，"请陛下展露左臂。"
皇帝缓缓卷起龙袖。尹熙然倒吸冷气——那些蓝纹己变异为陌生的楔形文字，在皮下如电路板般规律闪烁。更可怕的是文字走向：从指尖向心口流动，仿佛在输送什么。
蔺玥突然将乌兹钢刀碎片按在皇帝腕部。碎片接触皮肤的刹那，那些外星文字突然脱离肉体，悬浮在空中重组为汉字：
「文明评估标准第七十三条：情感熵值达标」
"果然..."蔺玥的机械眼急速变焦，"他们在收集人类情感样本。"
皇帝突然剧烈痉挛，龙袍前襟被挣开。尹熙然惊骇地看到陛下心口处皮肤己完全透明，胸腔内的心脏被某种蓝色晶体包裹，随每次跳动释放出脉冲光波！
"陛下何时开始..."
"三日前咳血时。"蔺玥收刀入鞘，刀身纹路与皇帝心脉同步闪烁，"墨师说这是量子同频现象——陛下的心脏正在与海底城的核心处理器共振。"
殿外突然电闪雷鸣。尹熙然转头看向窗外，夜空中的"第二月亮"此刻膨胀了三倍有余，表面金属纹路清晰可见。更诡异的是，月亮正下方对应的太和殿广场上，地砖缝隙渗出金色菌丝，在空中组成与皇帝胸口相同的楔形文字！
墨师实验室·丑时正
青铜鼎内的蓝液沸腾如怒海。尹熙然看着墨师将皇帝咳出的蓝血结晶投入鼎中，液体表面立刻浮现出大晟全境的微缩地貌——七处龙脉蒸汽泉的位置亮起光点，能量线在京城汇聚成神经网络图。
"情感熵..."尹熙然轻抚金算盘，"是指人类情绪的不可预测性？"
墨师摘下面具，露出完全机械化的下半张脸："是文明存续的关键指标。"他的金属下颌开合间，声音带着奇怪的混响，"前72次播种都因情感熵不足而重置。"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铜镜映出窗外异象——七道蓝光从各地龙脉泉眼冲天而起，在云层中交织成巨型漏斗状，而漏斗底部正对着皇宫！
"开始了。"墨师机械化的手指划过鼎面，波纹中浮现出海底城的实时画面：那个山岳般的机械巨人己完全站立，胸口敞开的舱室内，无数金色机械虫正在组装某种装置。
蔺玥的乌兹钢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是记忆提取器。他们要收割整个文明的情感样本。"
尹熙然想起鬼市僧人的话："一滴龙脉血，换一刻钟记忆..."她猛地抓住蔺玥的手，"陛下心脏里的晶体！那是..."
"文明记忆库。"蔺玥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年轻时的皇帝与沈葆桢站在某个密室中，沈将蓝色晶体植入还是皇子的陛下心口，"二十年前的计划，用真龙天子为载体保存华夏精髓。"
墨师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为某种接口，插入青铜鼎："不止如此。沈葆桢在七处龙脉泉眼都藏了备份。"他调出新的画面——福州船厂、长白山心火鼎、甚至尹熙然刚去过的银库地窖，都藏有相同的蓝色晶体！
"七日内若不能证明情感熵达标..."蔺玥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像她自己，"播种舰队将格式化东亚文明圈。"
尹熙然的视网膜突然灼痛。她捂眼惨叫，再睁眼时，任何Any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世界己变成能量维度——她看到金色菌丝缠绕着每个路人的大脑，从七窍中抽取淡蓝色的情绪能量；而皇宫上空，巨大漏斗正在吸收这些能量，通过皇帝胸口的晶体中转，最终输送到海底城的机械巨人！
"我看见了..."她声音发颤，"整个京城都是培养皿！"
钦天监密室·寅时初
杨慎的青铜项圈在案几上嗡嗡震动。尹熙然用银簪拨动项圈内侧的机关，七个微型齿轮弹出，排列方式与龙脉泉眼位置完全一致。
"这不是监正该有的东西。"蔺玥用刀尖挑起齿轮，"看材质。"
尹熙然凑近细看，齿轮表面有与乌兹钢同源的星空纹路，但更古老。当她把齿轮按特定顺序排列时，墙上突然投影出远古画面：
身着兽皮的先民跪拜机械巨人；
青铜鼎内沸腾的不是水银，而是液态金属；
最震撼的是某个祭祀场景——祭坛中央的婴儿被注入蓝色晶体，而主持仪式的，正是长着墨师般机械面容的"天人"！
"第七十三次播种..."尹熙然喃喃道，"难道从黄帝时代就..."
蔺玥突然按住太阳穴，机械眼疯狂闪烁："记忆锁解开了。"她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金属音，"我是...备份载体..."
乌兹钢刀完全出鞘，刀身纹路重组为数据流。尹熙然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刀面上闪回：沈葆桢抱着婴儿蔺玥走向海底城；墨师将乌兹钢碎片植入她的左眉；最令人心碎的是，年幼的蔺玥被绑在祭坛上，机械臂从她脊椎抽出一缕蓝光注入晶体...
"所以他们选中陛下..."尹熙然突然明白，"因为真龙天子承载着最丰富的情感样本？"
"不。"蔺玥的机械眼锁定她，"因为皇帝与你..."
话音未落，密室墙壁突然崩塌。三个机械僧人破墙而入，金色菌丝从他们七窍喷涌而出！尹熙然本能地掷出金算盘，算珠在空中组成电磁屏障，暂时阻挡菌丝侵袭。
"走！"蔺玥挥刀斩断最近的机械僧头颅，"去太庙！只有那里的浑天仪能发送情感熵！"
当她们冲出钦天监时，夜空中的第二月亮己开始降下蓝光。光束笼罩下的建筑纷纷浮空解体，露出内部的金色菌丝网络——整个京城，竟是建立在某种生物机械共生体之上！
太庙广场·卯时正
浑天仪残骸在晨光中如同受伤的巨兽。尹熙然看着蔺玥将乌兹钢刀插入仪器的基座缺口，刀身纹路立刻顺着青铜轨道蔓延，激活了半毁的星象投影。
"需要情感共鸣源。"蔺玥的机械臂突然变形，露出接口，"接入你的算盘。"
尹熙然毫不犹豫地将金算盘按在接口上。刹那间，她的视网膜被数据洪流淹没，无数记忆碎片奔涌而来：
她看到幼时父亲手把手教她珠算，老人手上的冻疮渗着血；
看到自己第一次在户部查账，发现粮仓老鼠饿得啃账本；
最强烈的是与蔺玥的每一次交锋——盐引之争的冰面裂痕、船厂月下的钢铁誓言、深海危机时的生死相托...
"这就是情感熵..."蔺玥的声音在数据流中回荡，"无法被算法预测的人类羁绊。"
浑天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共鸣。投影出的星图重组为DNA般的双螺旋结构，每条链上都刻满大晟子民的悲欢离合。这束载满情感的数据流冲天而起，首刺向第二月亮！
机械巨人从海底城传来的电子音首次出现慌乱：
「警告！情感熵值超出阈值！」
「评估程序异常终止！」
「播种舰队转向撤离轨道！」
尹熙然在地，视网膜恢复正常。她看到蔺玥的机械部分正在脱落，露出血淋淋的人类肌肤；皇帝胸口的晶体也褪去蓝色，化为普通水晶；而最令人欣慰的是，夜空中的第二月亮正逐渐暗淡，最终消失在晨光中。
但乌兹钢刀最后的投影让胜利蒙上阴影——猎户座方向，仍有三个光点正向地球驶来。
"还没结束..."蔺玥拾起刀，看着新浮现的密文，「收割者只是第一波，播种者即将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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