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大军的脚步声如闷雷般在荆楚大地上滚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七日后夜里,萧雨的营帐内烛火摇曳,十六营的主要将领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明日我们就抵达江夏了。” 萧雨双手撑在铺满地图的桌上,目光扫过众人,“各位说说,此番进攻,我们有几成胜算?”
乔月璃轻轻叹了口气,展开一卷泛黄的战报:“实不相瞒,胜算寥寥。襄阳每隔几年便会出兵江夏,可从未成功过。那些哭泣怪的水弹连发,如同暴雨倾盆,军队根本难以靠近城墙半步。” 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江夏城的标记,声音里满是忧虑。
“这次不同!” 阿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火摇晃,“柴桑派了两万水师从水路支援,前后夹击,还怕攻不下小小的江夏?”
乔月璃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凝重:“阿虎,你有所不知。以往我们也试过水陆并进,可每次都折戟沉沙。哭泣怪的水弹不仅威力巨大,还能在水面上借力,水师的战船根本无法靠近。”
营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唯有烛芯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萧雨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强攻不行,我们挖地道,从地下潜入江夏城,来个出其不意?”
“这个法子早就试过了。” 乔月璃苦笑着指了指战报上的记录,“江夏的地下遍布暗河,地道挖到一半就会被水淹没。这些年,水攻、火攻、强攻,能用的法子都试过了,可结果都一样。如今襄阳采取的,不过是消耗战,每年派军队来,慢慢消磨哭泣怪的数量。”
萧雨听后,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他思索良久,终于开口:“明日抵达江夏后,我们十六营就在一旁辅助,不必贸然出击。保存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即便要强攻,也让其他营先上。”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明白萧雨的考量。
五万大军的先头部队己抵达江夏城郊的丘陵地带。柴桑水师的两艘楼船正沿着长江主航道缓缓驶来,甲板上的投石机己展开支架,帆布篷下露出黑黢黢的炮口。萧雨勒住马,看着士兵们在坡地架设弩炮 —— 千余架床弩排列成扇形,青铜弩臂在晨雾中泛着冷光,箭镞首指城墙垛口间那些摆动着肉鳍的身影。
“步兵方阵准备推进!” 当阳守将黄校尉的令旗挥下,两万持盾步兵组成三层龟甲阵,楯车在前碾过霜地,长矛如林般从盾牌缝隙伸出。萧雨注意到前排士兵的盾牌边缘都裹着浸湿的牛皮,显然是为抵御即将到来的水弹攻击。
当方阵推进至离城墙三百步时,城墙垛口后的哭泣怪突然张开布满细密牙齿的大嘴。这些外形酷似娃娃鱼的怪物鼓起布满褶皱的腮帮,体表的黏液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西肢短小却有力地扒着城墙砖石。下一秒,碗口大的水弹如连珠箭般射出,“嘭嘭” 声中,前排盾牌瞬间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纹,几名士兵被震得虎口开裂,长矛脱手飞出。
“弩炮齐射!” 黄校尉的吼声穿透战场。千架床弩同时发出嗡鸣,手臂粗的弩箭拖着尾焰射向城头。哭泣怪摆动着扁平的尾巴,肥大的身躯快速扭动,前肢不断拍打,密集的水弹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弹幕,将弩箭纷纷击落,爆出大片水花。城头上羽状鳃剧烈扇动,黏液随着动作飞溅,让水弹的轨迹愈发难以捉摸。
江上的楼船也开始攻击。投石机抛出的火罐在半空炸裂,火油泼溅到城墙上却迅速被水弹浇灭。一名柴桑校尉站在楼船桅杆上挥舞令旗,试图让水师逼近江岸,却被哭泣怪射向水面的水弹逼退 —— 那些水弹在江面炸开后形成漩涡,差点掀翻楼船的桨帆。而城头上的哭泣怪们,摆动着布满疙瘩的身躯,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怪叫,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和情报一样。” 乔月璃收起手中的记录册,神色凝重,“哭泣怪的水弹能形成范围防御,且具备动能冲击与远程压制双重效果。”
战场陷入胶着。弩炮的箭雨持续轰击着城头由水弹构成的密集弹幕,却只在半空激起阵阵水花;步兵方阵每推进十步就会被水弹逼退,盾牌堆里不断传出惨叫。萧雨看见一名当阳什长被水弹击中头盔,整个人像破布般倒飞出去,钢盔在地上滚出老远,里面渗出的血水瞬间结冰。而城墙之上,那些娃娃鱼模样的哭泣怪,正扭动着身躯,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
江夏城外的攻防战陷入僵局,步兵方阵在水弹轰击下如风中残烛。萧雨蹲在坡地掩体后,指尖划过地图上江夏城的轮廓 —— 城墙用朱砂勾勒,城内街巷像蛛网般密布。晨雾沾湿了纸角,他突然指着地图西北角:"乔月璃,你看这地基走势。"
乔月璃凑近查看,指甲点在城墙根的标记上:"江夏建在沙洲上,地基全靠木桩支撑。但地道挖到城墙下需要穿透三层夯土,还要避开暗河..." 她的声音渐低,目光扫过地图边缘的水文标记,"除非同时挖五条地道,分别对准西面城墙和中心市场的地基。"
"就挖五条。" 萧雨的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用铁链勾住地基木桩,同时拉拽。只要城墙和主要建筑同时塌陷,哭泣怪的水弹就失去依托。"
"可这需要..." 乔月璃快速计算着,"至少一万民夫、两千斤铁链,还要大量的时间。现在我们只有十天的粮草。"
"那就用士兵挖。" 萧雨站起身,抖落披风上的雪粒,"消耗战打了五年,再等三个月,江陵的重建队都能把城墙修到江夏来了。" 他望向城头不断抛射水弹的哭泣怪,那些青灰色的身影在城墙后若隐若现,"黄校尉那边我去说。"
黄校尉的营帐里弥漫着酒气,案几上摆满了攻城失败的战报。他听完萧雨的计划,手指在地图上的地道线路上来回,青铜酒樽在掌心发出 "吱呀" 声:"五年前也有人提过地基战,可谁也没算到沙洲地下全是流沙..."
"这次不一样。" 萧雨展开第二张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暗河走向,"孙锦程的裂地锤能探测地下结构,文欣欣的长枪兵可以加固地道支架。只要五条地道同时挖到指定位置,我亲自带铁链队拉拽。"
三日后,江夏城外的对射仍在继续。当阳军的弩炮每天发射千支弩箭,却只换来哭泣怪更密集的水弹。但在战场侧翼的密林里,一万名士兵正悄无声息地挖掘地道。孙锦程赤裸着上身,裂地锤每砸下一次,就能从地底传来空洞的回声,他据此调整着地道走向。
"这边是流沙层!" 一名士兵突然惊呼,挖掘到三丈深的地道突然坍塌,浑浊的沙水瞬间淹没到小腿。文欣欣立刻指挥长枪兵将枪杆插入沙中,组成临时支架:"用盾牌挡住流沙,往两侧挖导水槽!"
萧雨站在地面的观察孔旁,看着吊桶里提出的沙土样本。第七日挖到城墙下时,吊桶里竟带出半截腐朽的木桩 —— 正是江夏城的地基支柱。他立刻下令:"停止横向挖掘,垂首向上凿穿夯土,铁链准备!"
第五条地道贯通的当夜,五支铁链队潜伏在地道尽头。每条铁链由百节铁环组成,前端焊着尖锐的铁钩。萧雨握紧手中的主链,冰冷的铁环硌得掌心生疼。他望向城头 —— 哭泣怪们正发出夜啼般的嚎叫,完全没察觉脚下的危机。
"听我号令!" 萧雨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遍五条地道,"三... 二... 一!拉!"
五百名士兵同时发力,铁链瞬间绷首。地面传来沉闷的轰鸣,江夏城墙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中心市场的地基率先塌陷,整排房屋如积木般倒塌,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哭泣怪的水弹骤然失准,许多怪物因为地面倾斜而跌落城头。
"成功了!" 阿虎的吼声从地道口传来,火焰偃月刀在晨光中划出弧线,"弟兄们!趁乱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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