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杏林隐(修订版)
转眼三年过去。陈理的咳血之症偶发,但次数越来越少了。也预示着她与这个时代的连接越来越紧密。
晨雾裹着艾草香漫进西跨院,陈理正伏在案前改造霍准给的柳叶镖。精钢薄片在磨石上擦出星点火光,她将刃口磨成柳叶刀的弧度,又在镖尾钻出细孔,穿入浸泡过三七汁的桑皮线。
暗器这一道倒是没有什么好学的,练习准度就够了,重要的是要有趁手的工具。
陈理没事就练着,己经有些上手。
"姑娘真要拿这个当暗器?"春墨抱着晒药笸箩进来,见陈理将银针嵌入镖槽,"这...这看着倒像绣花针。"
陈理举起改良后的金针镖,晨光穿透薄如蝉翼的钢片:"遇敌时射中曲池穴可致麻痹。"她突然扬手,针尾金铃叮咚作响,"救人时拆下便是针灸针。"
"姑娘真厉害..."春墨瞪大眼。
“这叫多功能医疗器具。”陈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她忽然想起什么,拉住春墨的手,:“走,咱们到东市逛逛去。”
京东市的晨雾还未散尽,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特色早点秀色可餐。
“老板,给我来两个包子。”陈理闻着这包子的香味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了。
“好嘞,”包子铺老板利落的用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陈理,:“好吃再来啊。”
陈理付过银钱,随口问了两句:“老板,咱们昭京这边哪一块最热闹?”
老板得意道:“姑娘算是问对人了,我做包子也有二三十年了,东市和西市我都卖过,东市这块吃食多人也多,西市虽府邸住户人家多,但那都是达官贵人的地,人也多,但铺面要比东市贵不少。”
陈理谢过老板,和春墨一人一个包子边走边吃着。
“姑娘,您问那个包子铺老板哪里人多是要……?”春墨不解道。
“你家姑娘我想要盘个铺面,小春墨你支持吗?”陈理开玩笑道。
“姑娘做什么我当然都是无条件支持的!”春墨用力点了下头,后又犹疑起来:“只是,咱们银钱也所剩不多了。如果姑娘要在昭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盘个铺子,那我们平日开销可就没有了。”
“我自然知道,只是……”陈理想继续续说下去。
“姑娘不用解释的,姑娘做什么我都支持。”春墨摇摇头道。
陈理轻笑,揉了揉春墨的头,:“好。”
陈理自然知道这样确实是孤注一掷,可如果靠着那些微薄的银钱,别说想要找到被查抄灭门的真相,今后要在这昭京存活都是个难题。
西市的铺面贵,首选还是东市。
陈理和春墨从东市最前头走到最尾。
这时正站在千金巷最末端的铺面前。三层飞檐的朱漆小楼挂着"吉铺招租"的桃木牌,风过时铜铃轻响,惊起檐角几只灰鸽。她数着青砖缝里新冒的艾草——这是第三处候选铺面,前两家掌柜听说她要开医馆,不是漫天要价就是推说己赁。
"陈姑娘看中这地界了?"牙行王二搓着手凑上来,腰间算盘珠子沾着脂粉香,"这原先是做绸缎生意的,您瞧这雕花窗棂..."
陈理指尖拂过窗台上的积灰:"上月十五,礼部刘侍郎的马车在这儿惊了,撞断两根楹柱。"她忽然蹲身,从门槛缝里抠出半片染血的翡翠扣,"掌柜的连夜搬走,是也不是?"
王二笑容僵在脸上:"姑娘真是...真是明察秋毫。"
"凶铺压价三成。"陈理起身掸去裙角灰尘,"另要免半年茶税,我听说京兆尹正查牙行虚报税额?"
王二额角渗出冷汗,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这得东家点头..."
"现在就能点头。"二楼忽然传来苍老嗓音。陈理抬头,见一老夫扶着鸠杖站在回廊,目光灼灼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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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夫一瘸一拐走上前来,浑浊的双眼盯着陈理:“这铺子……咳咳……出过人命,姑娘不嫌晦气?”
“这有何怕,只是用来做铺子,又不是来住人,您老开个价吧。”陈理觉得这老夫奇怪,但也不想探究太多。
“我按照东市铺面价位的二分一给你吧。”
“成交。既然东家有诚心,那我也不多还价。明日我就拿银票来。”这个地方虽然稍偏了些,还算是热闹。
老夫点点头,没有出声一瘸一拐的往回走。陈理注视着那往回走的老夫,只觉一阵寂寥。
春墨这时候才敢开口急到:“姑娘,这个是凶宅,不吉利的。”
王二轻斥道:“那是你不识货,这价钱在昭京上哪能盘个铺子,今日可是你们撞上我才买得到。”
春墨:“你……”
陈理拦了拦春墨,:“既然决定了,就无须多费口舌。明日这事还得拜托你跑一趟。”
王二咧了咧他的宽嘴:“这才对嘛。”
春墨瞪了王二一眼,才瘪了瘪嘴,朝陈理点点头。
陈理拍了拍春墨的肩膀,推着春墨往前走:“别不开心了,本姑娘请你吃饭,咱们去东市最好的饭馆去。走!”
午时的珍馐阁人声鼎沸,二楼临窗的雅间里,陈理轻抿着雨前龙井。八仙桌上摆着水晶肴肉、蟹粉狮子头,春墨正夹起一箸鲥鱼,银筷尖刚触到鱼鳃下的月牙肉,街面忽然炸开一阵喧哗。
"让道!太子凯旋——!"
陈理腕间的茶盏泛起涟漪。她透过湘妃竹帘望去,朱雀大街上金甲卫兵列队如龙,最前头的玄色战马鞍辔镶着虎头铜饰,马背上的人却隐在重纱帷帐后,唯见执缰的手戴着赤金螭纹护腕。
"听说殿下在乌兰河畔雪夜奇袭,三千轻骑破敌两万!"隔壁桌的绸缎商拍案赞叹,腰间算盘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临窗的老书生捋着花白胡须摇头晃脑:"何止!太子殿下破城那日,还亲自在敌酋帐中画了幅《雪夜奔马图》,真真是文武双全!"
陈理指尖着茶盏边缘,珍馐阁无人不在说着这位优秀的太子。年轻有为啊!
陈理收回目光,暗自思索着。
再抬眼望去,忽然瞥见太子的马鞍后挂着个鎏金药箱,箱角刻着太医院特有的青鸾纹。春墨顺着她目光看去,压低声音:"姑娘,这太子好生奇怪,为何药箱还要自己带着..."
"虚……禁声。"陈理截住她的话头,将蟹壳黄掰开,露出流心的蟹膏,"吃你的点心。"
店小二端着松鼠桂鱼穿梭时,楼梯口传来靴声囊囊。三个披着灰鼠皮大氅的北疆商人落座屏风后,浓重的羊膻味混着关外口音飘来。
"拓跋将军的狼牙箭到底没要了他的命..."其中一人将酒碗重重一放,"听说萧景琰心口中箭那夜,营帐里抬出十二盆血水!"
陈理执筷的手微微一顿。春墨吓得鲥鱼掉在醋碟里,溅起几点褐渍。
"姑娘,太子若真重伤..."
她想起方才所见药箱的磨损痕迹——箱角有长期频繁开启的凹痕,显然主人常备药却极少让太医触碰。
屏风后传来压低的声音:"...每逢月圆便要去温泉行宫疗养,我看那箭毒根本未清..."
另一声音又道:“中原的太医都是一群废物。”其他几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可不,这毒中原的太医可都解不了。”
……
果真猖狂!
竟然敢在昭京嘲笑当朝的太子和太医,看来这群人的身份可不是商人那样简单。
那几位北疆人很快谈论到别处去了,街上的金戈声渐远……陈理望着太子车队消失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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