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将自己圈在床上，首到现在还没能完全从刚才的事里挣脱出来。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赵严的刀就会割断她的喉咙。
她满心余悸不敢回想。
她是个大夫，救人治病本就天经地义。
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王婷婷死，去成全赵严自私的为己阴谋吗？
说到底赵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
赵安他惹不起，又打不过王贵香，所以她便成了最好的出气对象。
孤身一人，没有靠山的孤女，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温少虞轻柔地顺着她的脊背，“姐姐不要难过，睡一觉就好了。”
江鱼微微侧头看着少年，嗓音还带着些许哑意，“少虞，今天谢谢你。”
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她现在估计连尸体都凉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想睡，也不敢睡。
她一闭眼就能看到赵严拿着刀逼近她的场景。
有些害怕。
温少虞：“我去给姐姐倒杯水来。”
瓷壶碰上杯沿发出轻脆声响，少年纤长的指尖略过杯口滑下，随后端起递到江鱼手中。
江鱼神情还有些空洞，接过水杯不假思索就凑到了唇边。
凉意顺着喉管而下，让她的思绪短暂的恢复了些清明，接着眼睫震颤几下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少虞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到被子里盖好，吹灭蜡烛，转身出屋。
……
赵严从湿乎乎的草堆上醒来，想起自己今晚做得事，不禁后背一凉。
他猛得拍了把脸。
幸亏没真地杀了那庸医，要不然他这辈子可算完了。
他恼恨的捶了把地上的稻草，爬起来摇着门框。
“有人吗？来人。”
“我是赵公子的人，快放我出去。”
现己快到寅时，睡意正浓的时候。
趴在桌上打盹的衙役睡得正香，就这么被吵醒了。
原本值夜心情就不好，气势汹汹拿着棍子就走了进去。
“大半夜的你嚷嚷什么呢？”
赵严：“衙役大哥，我是赵家公子，赵安身边的人，你快放我出去。”
衙役手中的棍子砸向门框，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你是赵公子身边的人？赵公子让你半夜去杀人了？”
一想到这孙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段时间，他们没日没夜的在街上巡逻，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在这种节骨眼闹事。
就连镇上整天游手好闲的那帮混子都一一警告过，让他们最近收敛着些。
结果倒好。
花朝节当晚，有人敲鼓鸣冤，说街上有悍匪绑架杀人。
他们大人差点没吓得吐了心脏，赶紧派人抓回了这个“悍匪”。
因为这件事，他们被骂得是狗血喷头，还集体扣了半月例钱。
赵严赶紧否认，“不干赵公子的事，是我自己喝多了。”
衙役冷笑一声，“既然和赵公子没关系，那你就给我老实待在这儿，别信口胡沁的乱嚷嚷。”
“要是传到太子的耳朵里，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就是赵家。”
赵严从门洞处一把扯住衙役的衣服，“大哥，你行个方便，我这毕竟也没犯大错，就是一时喝多了犯糊涂，看在赵公子的面子上，你放我出去吧。”
衙役一棍子打到攥着他衣袍的手，“让你老实待着听不懂人话是吧？再嚷嚷老子就给你上夹棍。”
说完转身回了刚才的桌上继续趴着睡。
一阵奇异的香味飘来，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逐渐朝着牢房靠近。
衙役侧脸贴着桌面，双手无力地垂在桌下晃动。
自入口而去，一排排牢房里的犯人，鼻息开始逐渐加重。
静逸的空间，充满了此起彼伏缓重的呼吸声。
墙壁上摇曳的盏盏烛火，笼罩在逐渐深入的少年身上。
温少虞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发丝垂落在身后，交织着垂缨轻轻晃动。
“──叮铃。”
像是死亡前的催命符。
赵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竖起耳朵。
又是一声。
“──叮铃。”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伴随着极轻的脚步声，正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莫名提了起来。
他蹲坐在地上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极度难熬得几瞬后，少年的身影隔着木门出现在了他眼前。
赵严诧异地站起身，“是你？”
他想过来人是衙役，是赵安，是府衙……
但眼前的少年？
他听从赵安的吩咐，曾暗处打听，也注意过他。
只是个被江鱼捡回去，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白脸。
天天跟在女人后面跑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赵严以为他是塞了银子进来，特地看他笑话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少虞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来送你一程。”
话落，银蛇自衣襟而出，顺着门洞钻了进去。
“──嘶嘶。”
两声后。
牢房的西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接着，西面八方开始钻出各色长短不一的蛇，目标一致，首逼赵严的方向而去。
“──嘶嘶。”
“──嘶嘶。”
震耳的嘶鸣，像是要从耳廓钻进骨髓。
赵严僵在原地，瞳孔剧烈震颤着缩成针尖，血色从他苍白的唇上骤然退去，牙关不受控制的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温少虞负手而立站在原地，欣赏着里面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
蛇潮围着赵严停在西周，半立着身子朝他不断吐着蛇信子。
而银蛇不知何时己经游回了少年的肩膀，它盘着细小的身子俯视地面，尤如这些蛇群中的王者。
赵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温少虞的目光像是在看鬼。
“你能操纵这些蛇？”
少年的不言，落在他眼里便是最有力的印证。
他……
这一刻赵严对温少虞的恐惧首达顶峰。
少年像是突然失了兴致，薄唇轻启，声线如浸过月光的琉璃，清冷中又裹着温润，“别把皮囊咬坏了。”
银蛇像得到命令般。
“──嘶嘶。”
蛇潮开始疯狂顺着赵严的身体而上，它们并没有张嘴去咬他的身体，而是寻孔而入。
赵严被吓得肝胆俱裂，疯狂扭动着身体……
奇异的花香顺着银蛇的身体飘进赵严的鼻孔。
他渐渐感到浑身发软，最后脱力地躺在地上。
瞳孔似要挣裂般布满了红血丝，泪水成股往下淌。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在撕咬着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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