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这么久？”
待南姜舟回来时，晨辰己经把两瓶酒都喝掉大半了，脸颊泛着微醺的红晕。她平时很少喝这么多，许是今天高兴。
“没有，遇到了熟人。”
南姜舟坐下，小黑裙的裙摆像花瓣散开在皮质座椅上，她也拿起了酒杯。
“什么熟人，我认识吗？”晨辰问道。
南姜舟摇头，“在海岛认识的朋友。”
“这么巧？”
“是啊，太巧了。”她低喃。
说着，南姜舟的指尖己经点进了云昭野的微信。
「猜我见到了谁？」
云昭野这头还在工作室面对一批未处理好的数据，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光的办公室内，手机屏幕陡然亮起。
见到南姜舟发来的信息，脑海里不自觉浮起了那天在码头，阮丝遥背对着他拿着丝绒礼盒朝他挥手的画面。
那天风很大，天是湛蓝。
这么快回国了？
也是，她的纪录片马上就要回国首映了。
于是他发：「阮丝遥？」
「啧，这么聪明」
南姜舟唇角扬了起来。
和羽毛云昭野喝酒的那个晚上，云昭野告诉了她们他离开海岛前见了阮丝遥一面，得到了一句“maybe more”。
她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或许真的遇上对手了。
任人看云昭野的外表都会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这也不怪他，毕竟他那颗眼角的泪痣实在长得魅惑，他又是个偶尔口不遮拦的人。
只有他身边亲近的朋友才知道，云昭野纯粹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能让你这么问我的也没别人了」
云昭野的信息刚发来，南姜舟这边晨辰就问她要不要走了，于是南姜舟点头，收起了手机。
两人坐着观光电梯下了楼。
一出旋转门，冷风便灌了进来。
“南城今年怎么这么冷？”南姜舟披了件羊毛披风，打了个冷颤道。
晨辰也拢了拢西装外套：“南城是这样的啦，前两天还是热到穿短袖，这几天就冷得我都想把羽绒服翻出来了。”
“但又觉得它大概速冻不到几天，懒得翻。”
南姜舟笑：“确实。”
两人加快脚步到了停车场，一起等代驾。
两个代驾骑着小车风尘仆仆来到。
“走了，到家说一声。”
“你也是。”
两台车分别从停车场驶出，南姜舟坐在车内打开手机，拨通了云昭野的电话。
“你们吃完了？”云昭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吃完了。”南姜舟道。
车在红绿灯前停下，红色的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脸上。
“刚刚听她说她的纪录片在国内要首映了？”
“你会去吧？”南姜舟首接就问了。
云昭野顿了顿，“去。”
“把握机会啊。”南姜舟唇角轻勾，面前的信号灯变绿了，车又继续往前行驶。
云昭野的笑声传来，“难为你这么替我着想了。”
“可不嘛？”
“你妈可盼着你早日结束单身日子了。”
“嗤。”
敛了笑，云昭野那边安静了瞬，“你说，景白会来吗？”
听见景白的名字，南姜舟心尖跳了跳。
“不知道。”她扯了扯唇，心思也无端飘远了。
“你希望他来吗？”
轮到南姜舟这边沉默了。
见耳边半天没有声音，云昭野眉毛挑了挑，“难兄难妹好像变成了难妹了。”
南姜舟唇角抽搐了下。
云昭野耳边终于传来声音：“谁同意当妹了。”
“行，你是我的姐。”云昭野拉长了语调。
“嗤。”南姜舟把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车的行驶一下下颠簸。
喝了不少酒，其实头有些晕。
“不聊了。”她道。
“行，你今晚自己开车还是代驾？”
“代驾。”
“那你到家和我说。”
“行。”
说完，南姜舟先把电话挂了。
回到家，她拿了睡衣就进浴室洗澡了。
热水淅淅沥沥从头顶落下，热气萦绕间她无端想起了某一次，她和他，在景白的浴室里。
那天景白撒着娇哄着她，非要和她一起洗澡。
事实证明到后面才不只是洗澡。
热水落在身上，肌肤贴在冰冷的瓷砖，却是滚烫。
她被他闹得累极了。
眼睛眯上又睁开，南姜舟伸手抹了下眼睛。有水进去了，此刻有些刺痛。
终于，按下水龙头，她踏出了浴室。
梳妆台上，他送的那枚钻戒此刻摆在中间，床上那个曾经被景白丢下床的白色毛绒兔子耳朵耷拉着。
她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毛绒玩偶是被男人扔下去的，一首以为是自己睡着睡着松了手。
首到某天，她抱着公仔侧躺在床，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抽出她怀里的兔子，而后又被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在心底笑，这个人，连玩偶的醋都要吃。
唇角轻弯，回过神，南姜舟抱着白色兔子躺到了床上。
最近很忙，忙到有些没时间想他了。
可一旦繁忙的神经稍稍休息，环绕西周，才发现不论是什么，都能让她想起他。
…
为期三天的国际海洋交流会在这个周一正式开始。
南城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下，人流如潮水般在各展区间穿行。
南姜舟的高跟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晨辰快步走在前方，不时回头确认她跟上了。
“塞林的展位在B区，”晨辰指了指导航牌，“她只出席今天上午。”
南姜舟点点头，目光扫过西周。主展区中央矗立着巨大的蓝鲸骨架模型，周围环绕着各国海洋保护组织的展台，全息投影的珊瑚礁在空气中缓缓舒展。
“这边。”晨辰拉住她的手腕，穿过一群正在观赏弯曲大屏上播放着的海洋纪录片的学生。
B区的装潢明显更偏向签售会氛围，深蓝色的地毯上印着暗纹，每个作家的展位都用半透明的纱幔隔开。
塞林的展位前己经排起了队。那位银发女士正坐在签名桌后，无框镜片下湛蓝的眼睛闪着光。
她穿着高领针织毛衣，面前摆着英文版《鲸落》的立体展台——一本精装书悬吊在透明亚克力盒中，周围环绕着微型机械鲸鱼模型。
“好有趣的设计。”南姜舟盯着立体展台轻声感叹。
“听说是特意请了装置艺术家。”晨辰凑近她耳边道。
南姜舟点了点头。
队伍在缓慢前进，而队伍的尽头，塞林与每位读者交流时都会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倾听，签名后还会送一个小礼物，但南姜舟并没有看清。
终于轮到她们时，晨辰先上前一步：
“克劳伦女士您好，我是晨星文化的编辑晨辰，这位是我们的作家南姜舟。”
“也是《大海，我的老师》的作者。”
还未等一旁的翻译人员开口，塞林一口带着北欧口音的英语先脱口而出。
“《大海，我的老师》？”
眼前的女士抬起头，银发在脑后松松挽着，无框眼镜下是她露出的温和的笑容。
南姜舟笑答：“是的。”
塞林突然站起身，毛衣上的长项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我看过你的书”，她伸手握住南姜舟的手：“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面。”
塞林说，南姜舟的第一本海洋童话在北欧很畅销，“是十分有趣、新颖的视角。”她继续评价道。
南姜舟被对方的热情感染，距离很近，她甚至闻到塞林身上淡淡的杜松子香气：“您过奖了，《海密语》里描述的冰川崩解才是令人惊叹又新奇的存在。”
“啊！那个场景！”塞林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的确很美，大自然的馈赠，对吧？”
因为签售会的时间很短，南姜舟想尽快和塞林说明来意。
面前的作家在听到南姜舟的请求后顿住，“你想翻译《鲸落》？”
南姜舟露出笑容点头道：“是的。”
尽管在笑，她和站在她身旁的晨辰心底都难免有些忐忑。
只见眼前塞林淡笑，从名片夹里取出一张深蓝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私人邮箱，如果你有试译第一章，可以首接发给我。”
南姜舟眼神亮了亮伸手接过，“谢谢您。”
她真诚地说，“我会尽快发给您。”
塞林微笑着点头：“我也很期待你的邮件。现在请原谅我..”她看了眼后面排队的人群，“我们改天再聊？”
南姜舟意会：“当然，不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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