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展位后，晨辰捏了捏她的手臂，挤眉弄眼道：“有希望。”
南姜舟着手中的名片，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们身上，她看向晨辰的眼角轻弯：“有点名气就是好。”
晨辰默契地笑了，轻叹口气 。
前些年南姜舟还没有畅销书作家名气时，希望给国外大作家翻译，哪能那么顺利。
投出的无数邮箱，有的得到一封写着「抱歉」二字的回信，有时甚至像被投入茫茫大海，杳无音信。
南姜舟望向远处塞林的展位，那位银发作家正低头为一个小朋友签名，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又或许，这次更是两个脾性相投的作家之间的惺惺相惜。
“去逛逛吧。”晨辰道。
“会展里的好东西不止在这里。”
国际海洋交流会第一次在南城开展，这里集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海洋学者、企业以及环境保护组织。
除了B区的海洋文学的签售会，其余区域还有各种科普性展览、青年学者海报展以及企业展区。
哪怕穿着高跟鞋，南姜舟也还是逛得流连忘返，更别说晨辰。
晨大人化身社交达人，西处social，南姜舟跟在一旁，从前的她实在害怕这样的场合，却又不得不克服。近几年己经被晨辰带得变得游刃有余了些。
首到上午的交流会结束，南姜舟和晨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然而，在两人准备离开会馆时，意外地，又见到了阮丝遥。
“Zoe！”
南姜舟转身，便见阮丝遥和阮迟站在一个展台前，后者笑着朝她招手。
晨辰看见了阮丝遥，顿了顿，低声在南姜舟耳边问道：“那个新星海洋纪录片导演？”
“你知道？”
问完后南姜舟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晨辰是谁？因为一些职业敏感度，和海洋事业有关的东西，她基本上都涉猎。
“她的记录片在海外反响很好，听说最近引进回国内了。”
南姜舟点头，带着晨辰朝阮丝遥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
“国际海洋交流会诶，当然要来学习学习。”
“也是，差点忘了你是海洋纪录片导演。”南姜舟狡黠地笑了笑。
“你呢？”
“一样，来学习。”
两人相视一笑。
“丝遥，小迟，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编辑晨辰。”
“你们好。”
“您好。”
双方寒暄了一番。
会展中心的人在逐渐往外流，南姜舟站到一旁问：“你们要去吃午饭吗？刚好你们回国，我还没请你们吃饭呢。”
这算是一种“东道主”礼仪，本应该在初遇那天就提起，奈何那天的偶遇太过于仓促和匆忙。
阮丝遥眼神瞟了眼身旁站着没说话的阮迟，而后点头：“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会展中心附近的粤菜馆里，因为交流会的缘故，到处都爆满了，唯一不用排队太久的便是这家。
西人在角落靠窗的圆桌落座，服务员递上热水和水盆，几人按照南城的习惯涮了碗。
南姜舟在桌底悄悄放松穿了一上午高跟鞋的脚，顿时舒畅了。
阮迟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餐桌上，晨辰又发挥了她的社交技能，哪怕她才刚刚认识对面的两人。
她就没让圆桌上的话题掉下来过。
阮丝遥问南姜舟回国近况，南姜舟又问她纪录片排片协商的进展。
“下个月月中大概就可以首映了。”
“首映邀请函还没正式做出来，等做好了，我再给你们发。”阮丝遥道。
南姜舟：“好，期待一下。”
忽然想起什么，她转头对晨辰道：“和你说，丝遥的纪录片里有我拍的画面。”
晨辰挑了挑眉：“噢？”
阮丝遥红唇轻扬：“是，Zoe拍的，很有灵性，我便放进了正片。”
意外地，晨辰和阮丝遥性子很像，三个人逐渐聊得热火朝天。
阮迟坐在南姜舟斜对面，眼神总是不自觉飘向她。
她今天穿了套裁剪良好的西装裙，黑色的西装衬得她的气质成熟了些，低头喝茶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被茶水浸润的唇，粉中透着莹润。
阮迟默默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也抿了口茶。
面前的三位女士还在热烈地聊，服务员来上菜了。
南姜舟让她们各自点了想吃的菜，自己又加了份水晶鸡。
待菜上齐，南姜舟正准备拿起公筷夹菜，却见瓷白的碗里落下一块漂亮的鸡肉。
抬起眼，却对上了少年的眼神。
灼亮里带着一闪而过的暗流。
那样的眼神，南姜舟不是第一次见，她想起那个在山顶的夜晚，阮迟唱的歌。当时的她一心沉浸在景白身上，不以为意。
然而此刻，这样的眼神再次落到自己身上，她不认为自己是太过自恋。
在心底轻叹，她淡笑，道了句“谢谢。”
见南姜舟仍旧是一副有礼貌但淡漠的表情，阮迟在心底嗤笑。
这样的画面落到阮丝遥眼底，她也只能在心里摇头。
她的弟弟，怎么可能取代景白？
…
景白坐在白鸟露台，那个南姜舟时常盘腿坐着抱着电脑打字的位置上。
手机里闪烁着来自“恋爱脑小老头”的电话。
“喂，爸。”
“你姜阿姨家那个小丫头回国了？”景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冒了出来，带着意味深长打探的味道。
景白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这不前段时间，什么时候来着，哎呀好久了，她约我吃饭，我们俩聊你妈妈的事，后来偶尔就互相问候几句。”
“看她朋友圈发的，女儿回国，她不知道多高兴。”
来了来了，景白腹诽。
他这个老父亲又要开始叫他回国了。
果不其然——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爹我也好吧，看看人家，和父母关系多亲密。”
景白：“这不请您老来这边过年嘛？”
“来回机票我全包，住宿吃饭我也全包，怎么样小老头，来过年不？”
景博被儿子一口一句“小老头”气得快要吐血：“过年还要多久！也不想想你多久没回来了！”
也没多久啦…
景白抬眼看向远处的海，今天有很多游客在沙滩上，乌泱泱的，好多人头。
头脑闪过一束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景白开口道：“别生气小老头，一个月后我应该可以回来。”
听到这话的景博倒是愣了愣：“啊。”
“嗯，开心了吗？小老头。”
“哼，别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人或者事才回来。”
景白：“…”
忽然有些心虚。
“怎么可能。”他道。
景博这边也猜到儿子哪会这么孝顺，总是满嘴要留在海岛，连家也不回了。
通话还在继续，却只有此起彼伏中的宁静。
景白忽然道：“爸，要不我回国吧。”
“嗯，不是说下个月回吗？”
“我是说，我不做这里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父亲那边断断续续地，景白只能听见一声：“什么？”
景白指尖扣了扣栏杆，唇角自嘲地弯了弯：“算了，没什么。”
电话那头的景博掐着手机良久，“你这次回国，要不要和姜阿姨她们家吃个饭？”
景博想，妻子在天之灵，应该会很愿意看到这样合家欢的场景。
景白扣着栏杆的手顿住了，弯曲的手指停留在栏杆上。
半晌。
“好啊。”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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