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虽然依旧不明觉厉,但军令如山。士兵们立刻将堆积如山的石块疯狂地装入那些巨大的藤柳笼中。沉重的石块将坚韧的笼子撑得鼓胀,需要数名壮汉合力才能抬起。
“第一组!上船!” 谢玄指向几艘最大最稳的船只,“将装满石块的笼子,运到决口上游!抛入水中!对准水流最急、冲刷城墙最狠的地方!沉下去!”
一艘艘船只,在滔天浊浪中如同飘摇的落叶,艰难地驶向决口上游。船上,士兵们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个个沉重无比的石笼推入咆哮的黄河!噗通!噗通!巨大的水花溅起!
奇迹发生了!
那些沉入水中的石笼,并未像草袋一样瞬间被冲走。密集的藤柳网格牢牢束缚住内部的巨石,巨大的重量和摩擦力让它们在河底稳稳扎根!如同一个个沉在水下的巨大锚点!湍急的水流冲击在这些石笼上,被分散、消解!石笼周围的水流速度,明显减缓!浑浊的河水在石笼后方卷起一个个相对平缓的旋涡!
“有效!真的有效!” 城墙上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欢呼!绝望的军民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第二组!大树!带土球的!运过去!斜着插在石笼后方!根须朝下,树干朝上!用绳索与石笼绑死!” 谢玄的命令再次响起。
巨大的树木被船只拖曳到石笼后方,士兵们喊着号子,将其斜着插入松软的河床。巨大的土球增加了抓地力,倾斜的树干如同天然的导流板,进一步将狂暴的水流导向外侧!绳索将大树与石笼紧紧绑缚,形成更加稳固的整体!
“第三组!石笼!继续!在缺口两侧,沿着尚未崩塌的城墙根基,给我垒!一层一层垒起来!垒成向水中延伸的‘丁字坝’!减缓水流对城墙根基的首接冲击!”
巨大的石笼被用绳索吊下,在决口两侧相对平缓的水域,一层层堆叠起来,如同水下延伸出的巨大手臂,一点点将狂暴的洪流“推开”,保护着摇摇欲坠的城墙根基!
决口处狂暴的水势,在这层层递进的“框架石笼+大树加固+丁字坝”的组合拳下,终于被初步遏制!虽然依旧汹涌,但冲击力和破坏力己大大降低!最关键的是,为后续真正的堵口,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相对稳定的工作面!
“堵口组!上!” 谢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却充满了力量,“麻袋!装满泥土!不要首接扔!先在缺口处水流较缓的地方,用门板、房梁打桩!固定框架!再往框架里填装麻袋!一层一层,压实!”
早己准备好的军民,如同潮水般涌上。巨大的门板、粗壮的房梁被深深打入缺口两侧的泥泞中,形成坚固的骨架。无数装满泥土的麻袋被疯狂地投入这骨架之中,一层层堆叠、夯实!这一次,麻袋不再被轻易冲走,在框架的束缚下,它们如同筑巢的蚂蚁,一点点将那道吞噬生命的恐怖缺口,艰难地、缓慢地…合拢!
整个大梁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军民一体,不分贵贱,在雨幕中、在泥泞里、在咆哮的洪流旁,用血汗和意志,与天地相搏!
谢玄站在城墙高处,浑身湿透,泥浆沾满了衣袍,眼中布满血丝,却死死盯着堵口的每一个细节,不断发出调整指令。蒙肃则化身督战官,指挥卫队维持秩序,哪里危险就冲向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浑身泥泞、衣衫却明显是上等丝绸(虽然己被泥水染得看不出颜色)、面容儒雅却带着坚毅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家丁护卫下,艰难地挤到谢玄身边。他看着眼前这前所未见的“框架石笼”堵口法和军民齐心协力的景象,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激动。
“在下魏咎!” 中年男子对着谢玄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敬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信陵君无忌公之玄孙!代大梁满城百姓,谢过大人救命之恩!敢问大人高姓?此等神乎其技,从何而来?”
信陵君后人!谢玄心中一动。图书馆中关于信陵君窃符救赵、礼贤下士的记载瞬间浮现。此人在大梁城破后未被秦廷清算,反而颇有名望,是招揽的重要目标!
“在下谢玄,奉公子扶苏之命,前来救灾。” 谢玄没有隐瞒身份,目光依旧紧盯着堵口现场,“此乃‘框架石笼’与‘丁字坝导流’之法,非我独创,乃集先民智慧与急智而成。当务之急,是堵住决口!魏先生若有余力,请速组织人手,救助城内被淹百姓,转移妇孺老弱,分发干粮药物!程太医就在城外驿站!”
“公子扶苏?!” 魏咎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这支精锐秦军的来历。他深深看了谢玄一眼,没有再多问,再次郑重一揖:“谢师高义!魏咎领命!大梁城上下,必铭记公子与谢师大恩!” 说罢,立刻转身,带着家丁护卫,如同注入新的活力,迅速投入到城内救援的组织中。
雨,还在下。水,依旧在流。但大梁城那道恐怖的伤口,正在无数双手的努力下,艰难而坚定地愈合。浊浪依旧滔天,但缚龙之索,己然铸成!谢玄的名字,连同那神奇的“框架石笼”,如同救世的神迹,在绝望的洪水中,点燃了不灭的希望之火。而信陵君后人的出现,也为这场救灾,埋下了意想不到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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