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林文渊那一句“弹劾东厂提督陈无庸”，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太和殿的每一块金砖上，砸在每一位朝臣的心脏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陈公公脸上的惊骇，还凝固在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上，显得无比滑稽，又无比恐怖。他身后的党羽们，那一张张准备看好戏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林文渊高举过顶的那份账簿和书信上。
那不是证物。
那是催命的符咒！
“哗啦——！”
龙椅之上，皇帝李世延猛地站了起来，龙袍带起的劲风，吹得案前的烛火一阵狂舞。
他没有看那份证物，他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利剑，死死地钉在陈公公的脸上。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面沉似水”，而是火山喷发前的极致压抑，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那眼神里，有被欺骗的震怒，有被愚弄的羞辱，更有属于帝王，不容触碰的逆鳞被狠狠踩踏后的滔天杀意！
“呈上来！”
皇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名内侍，战战兢兢地从林文渊手中接过证物，小跑着呈到御前。
皇帝一把抓过，飞快地翻阅着。
账簿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一笔笔计划瓜分沈清河产业的款项……
书信中，那一句句如何罗织罪名、如何散布谣言、如何蒙蔽圣听的恶毒计策……
铁证如山！
“砰！”
那份厚厚的账簿，被皇帝狠狠地掷了出去，如同炮弹一般，砸在陈公公面前的汉白玉地砖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书页散落一地，如同为他准备的纸钱。
“好！好一个欺君罔上！好一个祸国殃民！”
皇帝的怒吼，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惊雷，在太和殿内轰然炸响！
“陈无庸！”
“你这阉竖！朕，将东厂交予你，是让你为国锄奸，不是让你构陷忠良！”
“你这国贼！朕，信你，用你，你却将朕当成傻子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该死！”
最后一个“死”字，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杀伐之气，回荡在殿中，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陛下……冤枉……冤枉啊！”
陈公公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那张老脸，早己没了半分血色，在地，作者“希仙儿”推荐阅读《大梁狂士：从寒门崛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徒劳地挣扎着，口中发出破锣般的哀嚎。
再无半分嚣张气焰，只剩下丑态毕露的狼狈。
“冤枉？”皇帝怒极反笑，他一步步走下御阶，亲手捡起一封信，走到陈公公面前，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这上面的字，不是你写的吗？这上面的印，不是你盖的吗？你告诉朕，什么是冤枉？！”
“来人！”
“给朕将这欺君罔上的阉狗，和他身后这些狼狈为奸的国贼，统统拿下！”
“打入天牢！！”
“成立专案组，宗亲、三法司会审！朕要查！一查到底！凡涉案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是！”
殿外的禁军，如虎狼般冲了进来。
冰冷的铁甲，闪烁着森然的光。
陈公公彻底崩溃了，他手脚并用地向龙椅爬去，想要抱住皇帝的腿，却被禁军一把架了起来。
“陛下！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啊！是沈清河……都是沈清河那个小畜生害我！陛下……”
他的哀嚎，变成了尖叫，又变成了呜咽，最后，被禁军粗暴地拖出了太和殿，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绝望的痕迹。
其余党羽，早己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如泥，任由禁军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一个个拖走。
刚才还黑云压城的太和殿，转眼间，便清朗了许多。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殿外……殿外有万民请愿！”
“万民请愿？”皇帝的怒气未消，眉头一皱。
“是……是来自朔州、江淮、京畿等地的百姓代表，他们……他们呈上了一份万民书，为沈大人鸣冤！”
片刻之后，一卷巨大无比的卷轴，被数名禁军合力，缓缓抬进了太和殿。
卷轴展开，竟有数十丈长！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签名和红色的指印！
有歪歪扭扭的农夫名字，有工整秀丽的乡绅落款，更多的是一个个鲜红的，代表着最朴素民意的指印！
数万，甚至十数万人的心声，汇聚于此！
卷轴的最前方，用粗大的墨笔，写着几行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沈青天功在社稷，恩泽万方，若忠良蒙冤，则天理何在？我等万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沈大人清白！”
皇帝走下御阶，亲自看着那份沉甸甸的万民书，他的手，轻轻拂过那些鲜红的指印。
他感受到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民心……
这就是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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