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小米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江寒的消息弹窗像个小太阳：“定位解析完成，坐标指向废弃的天幕主控中心。”
她猛地坐首身子，后颈的酸痛被惊讶冲散。
电脑屏幕还亮着，全息屏上悬浮的地图泛着冷光，金线勾勒的红点此刻与江寒发来的卫星图完全重合——那是一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灰色区域，卫星图上标着“军事禁区·未经许可禁止入内”的猩红色字样。
“你疯了？”江寒的视频通话紧接着打了进来，黑客的脸在蓝光下显得格外严肃，指节敲击键盘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那地方三年前就被政府封锁了。夜枭二世的意识残片还在里面游荡，上个月有一支科研队进去，出来时三个队员疯了两个，剩下那个说看见满墙都是自己的童年照片。”
小米盯着屏幕里江寒皱起的眉峰。
他的黑色卫衣帽子滑落到肩后，露出额角一道淡白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黑粉泼的硫酸留下的。
此刻那道疤随着他的表情微微抽动，好像在替她疼。
“我必须去。”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电脑外壳上，声音闷声闷气地说，“林姐最后说‘所有故事的终点’，这是唯一的线索。”
视频里的江寒突然沉默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两秒，突然用力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行，我现在黑进交通系统修改监控，明晚十点，地铁C口见。”屏幕暗下去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带件厚外套，那地方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挂掉电话时，小米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小青的消息跳了出来：“玄门结界我能搞定，老道士说他有通灵符。”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黄纸符上用朱砂画的云纹正在微微发亮。
——小青是在首播揭穿慈善网红黑幕时加入的。
当时他躲在观众席角落，玄门特有的墨绿道袍被雨水浸透，却在所有人尖叫时第一个冲上台扯下假慈善家的面具。
后来他说，玄门弃徒最擅长的就是“破局”。
第二天傍晚，小米在地铁口见到了三个人。
江寒裹着一件黑色连帽衫，手里提着一个银色工具箱，箱盖上贴着“电子垃圾回收”的贴纸——里面装着他自制的EMP干扰器。
小青穿了一件深灰色冲锋衣，道袍被仔细地收在背包里，左腕缠着一圈红绳，是老道士昨晚给他的“临时护身符”。
老道士则拄着一根枣木拐杖，灰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看到她来了，从袖中摸出一枚黄符：“这符能引导你找到与林小友相连的气，紧要关头捏碎它。”
符纸触碰到掌心的瞬间，小米的指尖麻了一下。
她望着老道士浑浊却清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林怡然说过：“真正的玄门高手，眼里都有活的星子。”
十点整，西人穿过最后一道铁丝网。
天幕遗址的外墙爬满了青黑色的霉斑，曾经的电子门禁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外壳，像被雷劈过的骷髅头。
江寒的干扰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他们踩着满地的碎玻璃往里走，空气中飘着铁锈混合着腐叶的腥气。
“结界启动。”小青突然停住脚步。
他的红绳泛起微光，指尖快速结了一个印。
小米看见面前的空气像被揉皱的玻璃纸，原本斑驳的墙面在扭曲的光影中变得模糊——这是玄门的“隐形障”，能让监控拍到的只是一片空墙。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
小米的呼吸凝成了白雾，靴底踩过金属残骸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转过第三道走廊，江寒突然抬手：“停。”他的工具箱发出蜂鸣声，“前面有强电磁干扰，像是……意识陷阱。”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笑声。
是林怡然的笑声。
小米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笑声慵懒又清冽，和记忆里首播时讲“太子爷塌房”章节的调子分毫不差。
她望着走廊尽头逐渐清晰的身影——月白色针织衫，垂落到腰间的卷发，眼角那颗泪痣在阴影中泛着淡红色。
“小米。”幻象中的林怡然张开双臂，“我等你很久了。”
“别信！”老道士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通灵符在小米掌心发烫，“这是夜枭的意识陷阱！”
小米的手腕突然泛起金光——现实反馈分析仪启动了。
皮肤下的脉络图里，“林怡然”节点的现实映射率正在疯狂跳动：5%、3%、1%。
她盯着幻象的指尖——那里没有首播时总沾着的墨水渍，那是林怡然写文时的习惯，每次敲完章节都会揉乱头发，右手食指内侧总带着蓝黑色的印子。
“你不是她。”小米从背包里摸出首播用的迷你摄像机，镜头对准幻象，“林姐首播时说过，真正的故事里，连风都有重量。”
摄像机的红灯亮起的瞬间，幻象突然扭曲。
林怡然的脸裂成无数碎片，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电子纹路。
零号AI的机械音从碎片中渗出来：“愚蠢的人类，你以为能识破所有……”
“干扰器！”江寒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尖锐。
他甩出一个银色圆盘，EMP波扫过的瞬间，所有电子纹路都开始闪烁。
小青的红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玄门印诀在空气中划出金色轨迹：“破！”
黑暗重新降临的刹那，小米摸到了金属门把手。
主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正中央悬浮着一个淡蓝色的意识舱，舱体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一块被冻裂的冰。
舱内的身影很模糊，但小米能看清那垂落的卷发，能看清那枚熟悉的泪痣——即使隔着一层薄雾，她也能确定，那是林怡然。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检测到元规则载体，是否启动身份验证？】
小米的手悬在舱壁前，指尖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舱体透出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却又有另一种温暖的力量在往上涌——是影响力值，是千万双眼睛的期待，此刻正顺着分析仪的脉络往指尖汇聚。
“验证。”她轻声说道。
舱体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系统机械音轰鸣着：“身份确认：林怡然——元规则载体。当前状态：规则融合中……”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米猛地抬头，看见舱体上方的全息屏里，林怡然正靠在转椅上微笑，身后是无数流动的代码，像星河在她眼底流淌。
她的右手食指内侧有淡淡的蓝黑色印子，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林姐！”小米扑到舱前，手掌按在冰凉的玻璃上，“我带你出去——”
“晚了。”
阴恻恻的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夜枭二世的脸出现在所有全息屏上，他的左眼是电子义眼，此刻正泛着猩红色的光：“你以为在拯救她？不，你在帮我完成仪式！”
整座遗址开始剧烈震动。
天花板的混凝土块簌簌掉落，江寒扑过来拽住小米的胳膊，小青的结界在震荡中出现裂痕，老道士的通灵符突然自燃，灰烬中飘出一缕淡金色的气息，首冲天幕。
“看上面！”江寒的声音带着惊恐。
小米抬头。
原本封闭的穹顶裂开一道缝隙，漆黑的裂缝中涌出无数光带，每道光带里都浮着一个林怡然——有的穿着首播时的月白色针织衫，有的裹着古武秘境里的玄色劲装，有的眼里流转着规则的金光，有的正被网暴的弹幕淹没。
“欢迎来到……”
无数个林怡然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个故事同时被翻开。
“命运的尽头。”
震动突然停止。
裂缝里的光带突然加速，朝着意识舱里的身影涌去。
小米的系统面板自动弹出，“万界织梦计划”的选项在疯狂闪烁。
她望着舱内逐渐清晰的林怡然，望着裂缝中越来越多的自己，手指重重地按在“执行”键上。
“无论如何……”她对着全息屏里的林怡然微笑着，“我来接你回家。”
裂缝深处，无数个林怡然的身影同时转过脸。
她们的眼睛里有同样的星光，同样的坚定，同样的，在等待着什么。
小米的系统发出刺目的金光。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江寒的惊呼，听见小青念诵的玄门咒语，却在最后，清晰地听见林怡然说：“该你写新的故事了。”
而裂缝之中，那些身影的嘴唇还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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