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云煌,暑气虽减了几分,午后的日头依旧带着灼人的热。铭七算着早稻收完,农户们正忙着晾晒谷物,定是渴得厉害,天不亮就往御膳房去了。
他今日起得格外早,连熬了三锅酸梅汤。头两锅依旧装在竹篮里,打算往镇上和西坡的谷场送,第三锅则盛在个大陶罐里,想着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白日里洒扫、传旨,顶着日头跑前跑后,也该喝点凉的解暑。
徐骁昨夜批阅奏折到深夜,此刻还睡得沉。铭七替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终究没忍心叫醒。只在枕头上放了张字条:“阿骁,今日送汤去西坡,给宫里也留了些,醒了让李德全热些粥喝。”
提着竹篮出宫时,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杂货铺的李掌柜正卸门板,见着他就笑:“总督大人今日来得早!昨儿个的酸梅汤让账房先生多算对了三笔账,说是喝了脑子灵光!”
铭七笑着递过瓦罐:“今日多熬了些,李婶也尝尝。”又往隔壁的布庄、药铺送了些,才提着剩下的往西坡去。
谷场上,农户们正忙着把稻谷装进粮仓,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铭七刚把酸梅汤摆开,就有人笑着围上来:“总督大人可算来了!这日头毒的,嘴里都快冒烟了!”
他给众人分着汤,自己也拿起一碗喝着,听老农说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两成,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等入了冬,就该给孩子们做新棉衣了。”
忙到日头偏西,竹篮空了大半,铭七才提着空罐往回走。路过御膳房时,见几个小太监正蹲在墙角歇脚,脸上满是倦意。他想起陶罐里的酸梅汤,转身进去招呼:“大家过来喝点酸梅汤吧,刚从西坡回来,还冰着呢。”
小太监们先是一愣,随即忙不迭地围上来。负责烧火的小福子捧着碗,喝得眼睛发亮:“总督大人熬的汤就是不一样!比冰窖里的井水还解渴!早上给太和殿换地砖,跑了三趟,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旁边端着汤碗的宫女小翠也笑着接话:“可不是嘛!方才去御花园摘荷花,晒得头晕,这口汤下去,浑身都舒坦了。”她偷偷看了眼铭七,小声道,御宇情澜:凛影与君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御宇情澜:凛影与君心最新章节随便看!“以前总听人说总督大人是文弱书生,没想到这么体恤我们这些下人。”
管事太监捧着汤碗,感慨道:“大人这心意比汤还暖呢!前儿个李德全总管还说,陛下见天儿地念叨您,说您心细如发,如今看来,真是半点不假。”
铭七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摆手:“大家平日里也辛苦,喝点汤是应该的。往后天热,我会常让人送些过来。”
正说着,李德全匆匆跑来,见着这场景,笑道:“我说怎么找不着您,原是在这儿给大伙儿分汤呢!陛下醒了,在养心殿等着呢。”
铭七跟着往养心殿走,身后还传来小太监宫女们的道谢声,热热闹闹的,像初秋里的一阵清风。
刚到养心殿门口,就见徐骁站在廊下,玄色常服的袖口微微发皱,眉头却舒展着,想来是听李德全说了前因后果。
“听小福子说,你把酸梅汤都分给药膳房的人了?”徐骁走上前,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嗯,大家都挺辛苦的。”铭七仰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他们说你的汤比冰窖的井水还解渴。”
徐骁低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你的汤,不是我的。”他牵着铭七往里走,声音里带着暖意,“不过听着他们念叨你的好,朕心里也舒坦。”
暖阁里,莲子粥还温着,甜糯的香气混着酸梅汤的清冽,格外舒心。铭七喝着粥,听徐骁说刚才路过御花园,见小太监们捧着汤碗说笑,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其实他们要的也不多,”铭七轻声说,“一句体恤,一口凉汤,就记在心里了。”
徐骁点头,替他舀了勺粥:“所以朕说,有你在,云煌才更像个家。”
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缠在一起。铭七看着徐骁温柔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因着这些细碎的温暖,才更有滋味。
夜里,他躺在徐骁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还有廊下小太监换班时轻悄悄的脚步声,心里安稳得很。这些平凡的烟火气,这些真切的笑语声,都是他们守护的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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