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西章 箭指紫宸
金猊箭在我掌心突然颤动，箭尖转向东南——首指皇城方向。照夜振翅飞起，羽翼下藏着的绢帛随风展开，上面的字迹正在诡异地变化：
"三皇子"的"三"字褪去一横，正缓缓变成"七"字。
"七皇子？"我盯着那行字，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先帝明明只有六位皇子..."
照夜突然尖啸一声，金爪抓起断箭向墓室外飞去。我踉跄跟上，穿过崩塌的甬道，来到皇陵最外围的殉葬坑。这里整齐排列着七具小型棺椁，每具上都刻着龙纹。
寒髓刃挑开最末那具棺椁的瞬间，腐臭的黑雾喷涌而出。待雾气散去，棺内景象让我胃部痉挛——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遗骸，心口插着根金针，针尾系着红线。
最骇人的是，尸体右手紧攥着半块铜钱，缺口处赫然刻着"七"字。
"所以这才是..."我声音发颤，"先帝要镇压的东西？"
照夜突然炸开羽毛，警觉地转向入口。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声响。我迅速躲到棺椁后方，看见一队禁卫举着火把走来。
为首的将领摘下面甲，露出张熟悉的脸——是当年盐场的账房先生徐谦！他脖颈上还留着谢琅砍伤的疤痕，但眼神呆滞如傀儡。
"搜！"他机械地下令，"持诏人必须死在皇陵..."
我屏住呼吸向后挪，后背突然碰到个冰凉的东西。回头看去，是具靠着墙的青铜人俑，面容竟与谢琅有七分相似。人俑右手食指微微抬起，指向殉葬坑深处的壁画。
禁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猫腰溜向壁画，发现上面描绘的是场献祭仪式：七个孩童被绑在青铜柱上，中央站着穿龙袍的身影——但面部被刻意刮花了。
壁画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金猊箭的箭头完全吻合。我颤抖着将断箭插入，"咔嗒"一声，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幽深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躺着具穿着龙袍的干尸。尸体的双手被红绳捆缚，胸前压着块铜镜。当我靠近时，铜镜突然映出张人脸——是那个自称我妹妹的守墓灵！
"姐姐，"镜中的她嘴唇不动，声音却清晰传来，"先帝用七个亲生骨肉炼长生药，我们只是容器..."
铜镜"啪"地碎裂，干尸猛地坐起！龙袍下伸出无数红线，瞬间缠住我的手脚。近距离看去，这哪是什么干尸——分明是具被红线操控的傀儡，面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持诏人..."它发出徐谦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
红线勒进皮肉的剧痛中，我恍惚看见照夜俯冲下来。它的金爪这次没有攻击红线，而是抓向我的胸口——准确地说，是抓向那枚己经碎裂的铜钱锁！
"咔！"
最后一块锁片脱落，十二道金光迸射而出。每道金光都化作小小的身影，有男有女，都是孩童模样。他们齐声喊着什么，音浪震得红线寸寸断裂。
其中一个女孩格外眼熟，她飘到我面前，伸手触碰我的眉心：
"阿姐，记得给我编花环..."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原来我根本不是苏家长女，而是被谢琅救下的第七个祭品！真正的苏妙言，早在十年前就成了血诏的一部分...
傀儡皇帝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红线全部缩回体内。它的皮肤开始鼓胀，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十二个孩童魂魄手拉手围成一圈，金光组成的锁链将傀儡牢牢捆住。
照夜抓起金猊箭残骸，我接过断箭，用尽全力刺入傀儡心口：
"这一箭，替三百冤魂还你！"
箭身没入的刹那，整个石室亮如白昼。恍惚中，我看见谢琅的虚影站在光里，手中捧着个编到一半的花环...
（第二十西章完）
当傀儡皇帝在金光中灰飞烟灭，十二道魂魄化作流星掠向北方；照夜羽翼上的金粉突然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真正的羽毛——竟是染血的白色，而苏妙言手中那截断箭的裂痕里，缓缓爬出一只青铜色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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