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清盯着电脑屏幕,咖啡杯底重重磕在檀木桌面,溅出的深褐色液体在"青竹观小道士竟卷入豪门夺产局"的标题上晕开。
他捏着鼠标的指节泛白,首播间里滚动的弹幕像无数根细针——"五岁小孩懂什么财务报表?
肯定是顾氏炒作""霍氏医疗的神医认野孩子当女儿?
医德呢?""傅大律师连抚养权都搞不定,笑死"。
"爸爸?"
软糯的唤声从身侧传来。
顾宴清猛回头,就见念安踮着脚,羊角辫上的小草莓发绳晃呀晃,正把一块温热的桂花糕往他手心塞。
她的小脸蛋还沾着糕屑,眼睛却亮晶晶的:"玄真爷爷说,吃甜的就不会生气啦。"
办公室门被推开时,顾宴清正把念安抱上膝头,用指腹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糖霜。
傅沉川提着黑色公文包走进来,领带松了半寸,一贯梳得整齐的头发翘着一撮——显然是从律所狂奔过来的。
他把一沓打印纸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水军源头查到了,是'深度观察'的博主陈月,收了苏德昌二十万。"
"念安,过来。"霍明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了件浅蓝针织衫,白大褂搭在沙发背,正蹲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膝头摊着平板。
念安从顾宴清怀里滑下去,小短腿蹬蹬跑到霍明渊身边,就见屏幕上全是刺目的红字:"冒牌货""小骗子"。
她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戳了戳"冒名顶替者"几个字:"霍爸爸,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是骗子呀?"
霍明渊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念安却自己笑了:"是不是...他们怕我?"她仰起脸,眼睛像浸在晨露里的葡萄:"就像道观后山的野狗,越凶越说明心里虚。
玄真爷爷教过我,害怕的人最喜欢咬人。"
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顾宴清接起电话,听了两句,眼底闪过锐光:"让他进来。"
苏景行推门时,念安正趴在霍明渊背上玩"骑大马"。
这个总穿破洞牛仔裤的苏家堂兄今天难得系了皮带,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
他把信封推到顾宴清面前,指节敲了敲封口处的火漆印:"凌晨三点有人塞我信箱的,里面是苏德昌伪造苏太太放弃抚养权文件的证据。"他瞥了眼正揪霍明渊头发咯咯笑的念安,声音软下来:"我苏家的骨血,轮不到老东西指手画脚。"
顾宴清抽出里面的文件,扫过几眼后抬眸:"今晚八点,线上首播对质。"他低头看向念安,拇指轻轻蹭过她发顶:"小福宝,敢不敢帮爸爸们打怪兽?"
"敢!"念安立刻举起小拳头,腕间的桃木手环叮当作响,"我带了妈妈的信!"她从粉色小挎包里掏出块泛黄的布片,边缘焦黑,"那天整理箱子时,在床板缝里找到的。
玄真爷爷说,这是妈妈烧信时没烧完的。"
首播开始时,顾氏集团的首播间热度瞬间飙到百万。
念安坐在顾宴清和霍明渊中间,傅沉川搬了把高背椅坐在她斜后方,像座沉默的山。
"苏小姐,"连麦的"深度观察"博主陈月涂着猩红指甲,语气甜得发腻,"有网友质疑你利用三个成年男性炒作,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念安歪头看她:"姐姐,你是不是没看过这个呀?"她举起那块布片,"这是妈妈烧剩下的信哦。"她晃了晃布片上隐约的字迹,"上面有姐姐的指纹呢。"
陈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傅沉川突然把平板电脑转向镜头,上面是司法鉴定报告:"经比对,布片上的指纹与陈月女士三年前在警局留下的笔录指纹完全一致。"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冷得像冰锥,"陈女士,需要我解释下伪造证据、诽谤他人要承担什么法律后果吗?"
首播间弹幕瞬间炸成"666""小福宝太聪明了"。
霍明渊这时点开手机,一段沙哑的女声飘出来:"...念安是我的命,要是我走了,拜托帮我找到孩子...这是她的玉佩,半块刻着'苏'...'"
"这是苏太太临终前的录音,"霍明渊推了推眼镜,眼尾泛红,"当年她托我转交给可能找到念安的人。"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三条,"陆教授的声音从画外音响起,他坐在傅沉川身后,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苏念安女士与苏太太的亲子关系己通过DNA鉴定及原始出生记录确认,任何针对其身份的诽谤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屏幕突然弹出一条认证为"苏家苏景行"的评论:"我亲眼见过苏家祖祠的旧族谱,念安的名字在嫡支上。
那些说她冒名的,敢来祖祠对质吗?"
念安突然指着镜头外:"爸爸,有快递!"
顾宴清转身,就见助理捧着个牛皮纸档案袋站在门口。
他拆开袋子,最上面一页是泛黄的日记纸,字迹工整:"1999年7月15日,苏太太病房来了位神秘先生,戴鸭舌帽,他说...他说会帮太太找到孩子..."
"爸爸们,"念安爬下椅子,晃着三个大人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们回家看星星好不好?"她的小手指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玄真爷爷说,星星会告诉我们...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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