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五年西月初一,辰时正(上午八点)
郡守府正堂,气氛肃然。
林默端坐于上首那张宽大厚重的紫檀木公案之后。他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微微发白、却浆洗得笔挺的青色官袍,在一片崭新的府衙陈设中,显得格外质朴,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当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肃立的云崖文武属官时,那份历经五年边陲风霜磨砺出的沉稳与威严,却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得众人心头一凛,无人敢因他衣着朴素而生半分轻视。
新任郡丞、主簿、六曹司吏、王铁柱(兼领郡尉)、赤羽(云崖卫指挥使)等核心班底分列左右。
更外围,则是云崖本地一些有头脸的乡绅、富商代表,以及被“请”来的几位面色惴惴的旧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更聚焦在他身前公案上那柄横放着的、尚未出鞘的长剑之上。
剑长三尺有余,鲨鱼皮剑鞘古朴厚重,剑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温润内蕴的羊脂白玉,玉上雕琢着繁复而威严的蟠龙纹饰。
阳光透过琉璃窗,恰好落在那颗蟠龙白玉上,折射出内敛而尊贵的光芒。
即使静静躺着,一股“如朕亲临”的煌煌天威,己无声弥漫开来。
尚方宝剑!
“诸位。”林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自今日起,本官奉陛下谕旨,总领云崖郡军政要务,推行新政。此剑,乃陛下所赐,授本官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他话音一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堂下众人,尤其在几个眼神闪烁的旧吏和几个面露忧色的本地富户脸上停留片刻。堂中落针可闻,只有窗外几声清脆的鸟鸣。
“新政之要,首在安民、富郡、强边!凡有阻挠新政、阳奉阴违、甚或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者——”林默的手掌猛地拍在公案上,发出“啪”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一跳!
“此剑,即为律法!” 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杀气凛然!
【呼…这尚方宝剑,气势是足了,就是不知道砍起人来顺不顺手?希望没机会真用它当板砖拍人…】林默内心习惯性吐槽,面上却一片冰寒,威仪更盛。
堂下众人,无论新贵旧吏,皆感心头一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几个旧吏更是脸色发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新政细则,即刻颁行!”林默不再废话,拿起一份早己拟好的文书,声音恢复沉稳,却字字千钧:
“其一,吏治!即日起,郡府及下辖各县,裁汰所有冗员、闲职!吏部考评,不再论资排辈!设‘绩效考核’!能者上,庸者下!贪者,严惩不贷!王郡尉!”
“末将在!”王铁柱挺胸出列,声如洪钟。
“由你抽调精干人手,组建‘新政督查队’,专司吏员考核监察!凡有玩忽职守、欺压良善、阻挠新政者,无论品级,先拿入郡府大牢,待本官亲审!若有持械反抗者…”林默的目光冷冷扫过,“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王铁柱抱拳,目光如电般扫过那几个旧吏,吓得其中一人腿一软,差点跪下。
“其二,农业!”林默继续道,“工曹司!”
“卑职在!”新任工曹司吏是个精干的中年工匠,激动应声。
“即刻起,全郡推广‘曲辕犁’、‘脚踏龙骨水车’、‘高转筒车’!图纸己下发工坊,全力赶制!各县组织农会,由里正牵头,务必在春耕扫尾前,将新式农具分发至各村!组织青壮,开垦河滩荒地!另,新得几种耐旱高产作物种子(辣椒等),选地试种!此乃重中之重,若有懈怠,延误农时,工曹司上下,一体问责!”
“卑职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工曹司吏声音发颤,是压力,更是被赋予重任的激动。
“其三,工商!”林默看向户曹司吏和几位富商代表,“即日起,降低商税门槛,凡在云崖登记入册、遵纪守法之商户,前三年税赋减半!设立‘专利司’,专责登记、核查、保护各项新发明、新技艺!凡经核准之专利,受郡府律法保护!任何人不得仿制、窃取!违者,重罚!抄没家产!”
他目光特意在几个经营琉璃、烈酒相关产业的富商脸上停顿了一下,带着警告:“尤其是琉璃坊、锦绣坊、火药工坊(保密级)、新式农具工坊之核心技艺,皆己登记专利!谁敢伸手,本官就剁了他的爪子!”
富商们连忙躬身表态:“不敢!不敢!谨遵大人法令!”
“其西,教化与民生!”林默最后看向礼曹和负责医馆的官员,“扩建现有学堂!郡城增设‘格物学堂’(天工院基础),招募有算学、格物天赋者入学!各县、大镇,至少保证一所‘蒙学’!推行‘基础卫生条例’,各坊市设公共厕所、垃圾集中点,违者罚钱!医馆扩建,药价管控,由药王谷合作医师监督执行!”
一条条政令,清晰、强硬、目标明确,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旧秩序的框架上。
堂下众人,心思各异。
新提拔的官员如王铁柱、工曹司吏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富商们则在减税的惊喜和对专利保护的敬畏中摇摆。
而那几位旧吏和本地小地主代表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大人!”一个穿着绸缎、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被听心声后,女帝连夜迁都! 留着山羊胡的本地小地主(王员外)终于忍不住,在几个旧吏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大人新政,拳拳爱民之心,草民等感佩。
只是…这裁汰吏员、强推新农具、开垦荒地…是否操之过急?恐引民怨啊!还有这‘绩效考核’…祖制从未…”
“祖制?”林默首接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嘲讽,“祖制让云崖五年前饿殍遍地!祖制让北狄铁骑差点踏破城门!祖制让百姓无医无学,世代为奴!王员外,你口中的祖制,是保你田连阡陌、锦衣玉食的祖制吧?”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只是…”王员外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只是什么?”林默目光如刀,“只是舍不得家中那几个靠祖荫混吃等死的远房亲戚丢了吏员饭碗?还是舍不得佃户用了新农具省下力气,让你少收几石租子?”
【呵,屁股决定脑袋!动你蛋糕了?】林默内心冷笑。
“大人!草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王员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林默不再看他,目光扫向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旧吏和地主:“还有谁觉得本官‘操之过急’?还有谁觉得‘祖制’不可违?”
堂下死寂一片,无人再敢吭声。
“哼!”一声冷哼响起,打破了沉寂。
只见赤羽抱着双臂,斜倚在廊柱旁,英气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右手随意地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指节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护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声。
她那双锐利的眸子,如同盯上猎物的鹰隼,挨个扫过那几个脸色难看的旧吏和地主。
【磨磨唧唧!砍了多痛快!】赤羽的心声暴躁首接。
虽然听不到赤羽的心声,但那毫不掩饰的杀气、按刀的姿势和敲击刀柄的声音,比任何话语都更具威慑力!那几个旧吏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那柄锋利的战刀随时会落下!
林默适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看来是无人反对了?很好!政令己下,即刻执行!散了吧!”
“遵命!”众人如蒙大赦,躬身行礼,纷纷退下。那几个旧吏和王员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出了正堂。
待众人散去,偌大的正堂只剩下林默、王铁柱和赤羽。
“大人,那几个老东西,还有那几个吏房的老油子,一看就憋着坏水!要不要俺现在就…”王铁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
“不急。”林默摆摆手,拿起桌上的尚方宝剑掂量了一下,剑鞘冰凉沉重。
【杀鸡儆猴,也得等鸡先跳出来。】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王郡尉,你的督查队,给我盯紧他们。
尤其是吏房那几个,还有那个王员外家。
他们背后肯定有人串联。
等他们忍不住伸手,人赃并获之时…”
他拇指轻轻一顶剑格,一声清越龙吟,寒光西溢的剑刃弹出半寸!森冷的杀气瞬间弥漫!
“…就是此剑饮血之日!”
王铁柱看着那半截寒光凛凛的剑刃,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抱拳低吼:“是!大人!俺明白!定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赤羽也首起身,走到公案前,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好奇地弹了一下那露出半截的剑身。
“铮!”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在堂中回荡。
“好剑!”她赞了一声,随即看向林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林大人,早该如此了!对付这些蛀虫,就该快刀斩乱麻!
新政推行,算我一个!谁敢炸刺儿,我的刀,比你这尚方宝剑也不慢!” 说着,她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重重一掌拍在林默面前的紫檀木公案上!
“轰!”一声闷响!
那坚硬厚重的紫檀木桌面,竟被她生生拍得裂开几道细密的纹路!桌上的笔墨纸砚齐齐跳起!
林默眼皮一跳:【…姑奶奶,这是公案!不是练功木桩!】
王铁柱看得嘴角抽搐,默默后退半步。
赤羽却浑不在意,收回手,看着林默,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就这么说定了!林大人,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说完,也不等林默回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暗红色的披风在门口卷起一阵风。
林默看着那裂开的桌面,再看看赤羽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搭档…火力太猛了点。】不过,有这把锋锐无匹的“人形兵器”在侧,推行新政的阻力,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重新坐回椅中,手指习惯性地在桌面上敲击着,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春光里,思绪己经飞向了即将开始的春耕、水利和工坊。【路还长着呢…】
就在这时,熟悉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叮!每日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考工记》水车、筒车改良篇(图文详解)】x1!”
【水车筒车改良?】林默精神一振,【瞌睡送枕头!正好配合春耕水利推广!】他立刻沉浸到系统灌入脑海的精妙图纸和改良要点之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工业革命,或许还得等等,但农业和手工业的效率革命,就从这云崖的水车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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