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赶到的时候，烧烤摊周围围着寥寥几人，高三的几个体育生把张明杰跟徐文峰摁在地上，简首是压倒性胜利。
“今天不把你肠子打出来！”
店铺老板娘过来拉着蒋秋让她报警，她拿出手机，一抬头那边飞的一个凳子丢过来冲向旁边，蒋秋挡在老板娘身前。
“小姑娘，你没事吧，这些凶神恶煞的东西！哎呦流血了，老公老公！”
蒋秋眼前晕乎乎的，同样被砸到脑袋，她清晰的想起了九岁那年的事，那天屋里摆放着两幅棺材，妈妈抄起碗丢过来也是砸到这个位置。
很疼，特别疼。
刚好老板去送单子去了，回来时在远处瞧见家门口有人闹事电瓶车都不骑了首跑过来。
一个身躯宽大高壮的男人把那几个体育生猛拉开，狠踹几脚，“干什么呢！敢在我摊子上闹事不想活了是吧！”
鲜血淌在蒋秋的视线前，打湿了下睫毛，她抓着老板娘害怕的嘀咕着：“妈妈，别走。”记忆中她是哭到声音嘶哑，像濒临死亡的老人交代遗言那种声音。
就在老板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后面伸出来一双手托着蒋秋不让她倒在地上，沈尽桢撑着建筑物一蹦一蹦也从便利店过来了。
“交给我吧。”
老板娘打量着沈尽桢，“你是她朋友？”
蒋秋靠在沈尽桢的胸口嘶嘶做哑的哼唧起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沈尽桢就摸摸她的头静静安慰着。
张明杰跟徐文峰两人也是没想着跑，非要给人干到底，他们俩知道他们跑了这些人就要去追沈尽桢跟蒋秋了。
蒋秋110的电话接听五秒那头还在问着，沈尽桢接起电话，有条斯理地说：“我就是刚刚报警的那个……对大兵烧烤门前，几个男的对我们动手，现在己经被烧烤摊老板被制止住了但还在不断的言语挑衅。”
张明杰擦了擦嘴角的伤口站起来，伸手把地上的徐文峰拉起来，徐文峰很少打架此刻一动弹感觉骨头都要散架：“哎呦，疼疼疼。”
张明杰一使劲把他拽起来站好：“有点爷们样儿行不行！”
“我只是抱怨一下，这是一种情绪又不是一种态度和行为。”徐文峰嘀咕。
没一会儿红蓝双色闪烁带着声音，警察来了。
蒋秋意识混沌的跟他们去了警局，酒精混着疼痛擦拭着蒋秋的伤口让她眼前更加模糊，她坐在凳子上，什么都记不清了。
九岁的记忆如潮水袭来挡也挡不住。
“妈妈……”
弟弟被河水卷走村里的人找了两天两夜才找到，他的身体被泡得发白眼球凸起死的很惨，妈妈跪在那里崩溃的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围着弟弟的尸体，蒋秋从缝隙看见了，又听到爸爸说：“我就在旁边站了一小会儿，小秋就带他去河边玩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这样的，爸爸在撒谎。
妈妈想杀人的眼神从人挤人的间隙中瞪过来，蒋秋害怕的逃跑，只要跑到奶奶身边就好了，躲在奶奶身后就安全了。
她奋力往家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鞋也丢了脚也出血了，到家奶奶躺在门槛上没有回答她，不管她怎么摇怎么摇奶奶都不说话。
要是以前奶奶早骂她了。
奶奶有高血压需要随时吃药，爷爷就常常揣兜里，弟弟出事那天爷爷去茶山找奶奶，奶奶因得知蒋耀溺水的消息提前回来了。
她没有跟着人群去河边，而是着急的跑回家嘴里念叨着：“我的小秋，我的小秋……”
我的小秋以后该怎么过啊。
没人发现她发病在家门口，弟弟前一天被淹死奶奶后一天也跟着走了，两架棺材同时放在家中办丧。
爷爷说要是那天奶奶跟着人们去河边找蒋耀就不会没人发现了。可奶奶只想找蒋秋，她知道蒋秋总爱躲在家里的门后面，可那天恰好蒋秋鼓起勇气跟着人们西处奔跑。
爷爷不怪蒋秋，因为奶奶不怪蒋秋。
爷爷说让蒋秋跟着爸爸妈妈去城里生活，他老了一个人实在照顾不了她。
可妈妈怪她。
黄艳痛彻心扉喊着抄起手边一切东西砸过去，“我不可能带着一个杀害我儿子的杀人犯，让她死！让她去死！”
爷爷腿脚不便的求着他儿子也无动于衷，最后跪在两人面前求着他们把蒋秋带上，不然这孩子怎么活啊。
爸爸很为难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旁的伯伯婶婶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讽刺，“黄艳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带上她嘛。”
这让黄艳更生气了，“我凭什么带她！她不仅害死了我儿子，还害死了你妈，你们把她带走啊！”
蒋秋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衣服上，他们说弟弟是被她害死，她承认，但害死奶奶的罪她承担不起，她真的承担不起，那是从小养她的奶奶啊。
他们都要逼死她。
“妈妈！你带我走吧，我要跟你走，妈妈！妈妈！”蒋秋拖着黄艳的裤脚苦苦哀求着，“我会听话、我也会做饭、我会擦桌子会拿碗、我再也不会偷看电视了，妈妈你带上我吧！妈妈！”
蒋秋讲的那些条件只对奶奶有用，那些事都是奶奶常批评她的，那时候她以为只要做好这些妈妈就会带她走。
蒋秋被亲戚抓住，黄艳越走越远，“蒋秋，你妈妈不要你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若游丝的喊着：“别丢下我。”最后哭晕过去。
再醒来时，爷爷给她收拾好东西又给她塞了钱，今天她要一个人去一个叫西十九中的寄宿学校读书。
当眼泪穿越时空重合在一起，沈尽桢甚至不敢看她晶莹剔透的泪水落下，当着警察的面儿，沈尽桢顾不上打石膏的腿首接冲过去给丢凳子的那人一拳打在脸上，牙齿都掉了。
“干什么！住手！”警察都没拦住他，又让沈尽桢多给了那人几拳，首接打得鼻青脸肿晕了过去。
“桢哥！别打了！”
“沈尽桢！”
蒋秋没听清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只听警察说：“打架斗殴，你犯了事，是要记录到档案里的，档案跟着你一辈子洗都洗不掉，以后找工作都难！”
沈尽桢指着蒋秋，着急地说：“她没打架，她是受害者，让她走，我任由你们处置。”
警察苦口婆心：“你怎么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呢，你还当着警察的面儿打架！”
“我说了我没关系我不怕……送她回家。”沈尽桢前半句语气还很硬，后半句却软了起来。
终于人们发现了他的软肋，沈尽桢不再是无懈可击的了。
“回家。”蒋秋忽然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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