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海面像煮沸的铅水，两艘快艇在浪峰间撕扯出雪白的尾迹。林夕死死攥着方向盘，咸涩的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她能听见身后顾沉舟的走私艇引擎声越来越近。
"左满舵！" 她冲副驾驶的苏蔓大喊。快艇在浪尖上划出一道弧线，借着涌浪的推力斜刺里扎进雨幕。后视镜里，顾沉舟的黑色船体突然亮起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刺破雨帘，在海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在锁定我们！" 苏蔓尖叫着抱住头。林夕猛踩油门，快艇在浪谷间剧烈颠簸，仪表盘上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她瞥见海图仪上代表海军演习区的红色区域正在逼近，指尖在湿滑的操作台上划出一道血痕。
"抓紧！" 林夕嘶吼着向左急转。快艇几乎侧翻着擦过一块暗礁，船底与礁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顾沉舟的快艇却在此时突然减速，探照灯熄灭的瞬间，林夕看见对方甲板上闪过金属反光。
"火箭筒！" 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夕本能地扑过去将她压在座椅下，紧接着一声巨响，炽热的气浪掀飞了半个挡风玻璃。弹片擦着她的耳际划过，在船舷上留下焦黑的灼痕。
"操！" 林夕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抓起对讲机。频道里传来周砚虚弱的声音："医疗首升机还有三分钟到达..." 话音未落，另一道探照灯突然从侧后方扫来，林夕瞳孔骤缩 —— 第二艘走私艇不知何时包抄了上来。
"他们要包饺子！" 苏蔓蜷缩在座椅下，浑身发抖。林夕咬着下唇，突然瞥见海图仪上闪烁的蓝色光点。那是海军演习的声呐浮标，她记得周砚说过这些浮标会在特定频率下发出干扰信号。
"把频率调到 38.7！" 林夕扯开安全带，踉跄着扑向通讯设备。苏蔓手忙脚乱地转动旋钮，刺耳的电流声中，快艇的导航系统突然黑屏。与此同时，顾沉舟的两艘快艇也在暴雨中失去了目标，探照灯光束像无头苍蝇般乱扫。
"关机！" 林夕切断所有电源，快艇在惯性中随波逐流。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不知过了多久，苏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看..."
远处海平面上，顾沉舟的走私艇正全速驶向海军演习区。林夕屏住呼吸，看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 那是演习用的深水炸弹被触发了。剧烈的爆炸掀起数十米高的水柱，两艘走私艇在气浪中剧烈摇晃。
"快走！" 林夕重新启动引擎，快艇如离弦之箭冲向爆炸现场。当他们靠近时，顾沉舟的走私艇己经倾斜着开始下沉，甲板上的人正在往救生艇上跳。
"顾沉舟！" 林夕对着扩音器大喊。暴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顾沉舟浑身湿透，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卫星电话，对着林夕晃了晃。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的声音被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我的离岸账户还有七个，只要我活着，你们就永远别想安宁。"
九宫格乾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夕握紧方向盘，快艇在暴雨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看见顾沉舟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表情瞬间扭曲。顺着他的目光，林夕瞥见那只熟悉的百达翡丽手表 —— 表带不知何时断开，正随着海浪漂向远处。
"不！" 顾沉舟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嘶吼。他踉跄着翻过船舷，纵身跳进海里。林夕猛地刹车，快艇在浪尖上划出一道急弯。透过雨幕，她看见顾沉舟在汹涌的海水中挣扎，那只手表在他指尖若隐若现。
"抛救生圈！" 苏蔓喊道。林夕却一动不动，看着顾沉舟离船越来越远。暴雨中，她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在孤儿院门口徘徊的少年，看见他眼中的阴鸷与疯狂。
"你赢了..." 顾沉舟的声音被海浪吞没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林夕看见他最后一次伸出手，指尖几乎触到了手表，却被一个巨浪彻底淹没。
海面重新归于平静，只有暴雨仍在冲刷着甲板上的血迹。林夕松开方向盘，任由快艇随波逐流。苏蔓颤抖着递来一条毛巾，她却盯着海面发呆 —— 在闪电亮起的瞬间，她好像看见远处有个黑点在浮沉。
"周砚？"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林夕回过神，抓起对讲机："我们需要坐标定位，可能有幸存者..."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从头顶扫过，医疗首升机的旋翼声盖过了雨声。
"先救苏蔓。" 林夕将颤抖的苏蔓推上吊篮，自己却留在了快艇上。当首升机消失在雨幕后，她重新启动引擎，向刚才看见黑点的方向驶去。
海浪越来越大，快艇在浪谷间剧烈颠簸。林夕打开探照灯，光柱扫过海面时，她突然看见一块破碎的船板上趴着个人。当她靠近时，那人缓缓抬起头，脸上纵横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狰狞。
"是你..." 林夕握紧了方向盘。那个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手表："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吗？" 他按下表冠，表盘弹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
"这是我母亲。" 顾沉舟的声音被海浪撕碎，"她死在孤儿院的地下室，怀里还抱着这个..." 他举起手表，"而你父亲，就是那个把她送进地狱的人。"
林夕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她看见顾沉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后突然松开手，手表坠入海中。与此同时，一个巨浪打来，快艇被掀得几乎侧翻。
当她重新控制住快艇时，顾沉舟己经不见了。海面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只百达翡丽手表在浪尖上闪了最后一下，便永远沉入了海底。
林夕关掉引擎，任由快艇随波逐流。暴雨渐渐变小，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她摸出父亲的旧手表，表盘上的裂痕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远处，一艘货轮的汽笛声隐约传来，惊起一群海鸟。
"人性永远算不准..." 林夕喃喃自语。她发动引擎，调转船头向港口驶去。后视镜里，海面依旧波涛汹涌，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己经永远沉入了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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