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的"铁血饭庄"挂着褪色的红绸，门口歪歪扭扭写着"军民一家亲，吃饭打八折"。黄梦特意穿了件藏青色列宁装，头发梳成两条利落的麻花辫，往吧台一靠，活像个来体验生活的女记者。云妈抱着鹦鹉站在身后，小声嘀咕："小姐，咱咋穿得比当兵的还齐整？"
"这叫打入内部。"黄梦往嘴里塞了颗水果糖，"兵营门口的饭馆，最不缺适龄男青年。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逮个能看的！"
第一回合：官威比天高的"假排长"
第一个上钩的是个穿军装的男人，袖口别着三支钢笔，走路时肩膀晃得像挂了两个杠铃。"同志，听说你在找对象？"他啪地敬了个礼，帽檐歪到眼睛上，"鄙人王铁柱的副官..."
"停！"黄梦抬手打断，"王铁柱是正队长，副官是沈砚之，你算哪根葱？"
男人脸一红："我...我是炊事班副班长！主要负责...喊口号！"
"喊什么口号？"
"饭前一支歌，饿死也快活！"男人突然扯开嗓子吼，"团结就是力量——"隔壁桌的馒头被震得蹦起来，掉进汤碗里溅起水花。
黄梦揉着耳朵叹气："副班长，您这嗓门能去当防空警报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您会做饭吗？"
"当然会！"男人挺起胸膛，"我能把馒头蒸成窝头，把红烧肉炒成黑炭，炊事班的锅见了我都发抖！"
鹦鹉突然飞到他肩上，啄了啄他的钢笔帽："假的！假的！"原来三支钢笔都是空壳，用铁丝绑在袖口的。男人慌忙用手捂住，钢笔壳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像一串哑炮。
黄梦笑得首不起腰："副班长，您这官威比天高，可惜是个银样镴枪头。要不这样，您先去把锅练熟，什么时候能炒出不糊的菜，再来找我？"
男人涨红了脸，踢着地上的钢笔壳往外走，路过灶台时被蒸汽熏得眯眼，活像被缴了械的逃兵。云妈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爱吹牛？"
第二回合：控制狂"内务标兵"
第二个相亲对象是个瘦高个，军装洗得发白，裤线能切豆腐。他一坐下就开始整理桌上的盐罐："同志，物品摆放要遵循'十字定位法'，盐罐在左上角45度，醋壶在右上角..."
"停！"黄梦按住他的手，"您是来相亲的，还是来搞内务检查？"
"相亲也是任务！"男人掏出小本本，"根据《相亲条例》第三条，女方需每日六点起床叠被子，豆腐块要棱角分明；每周一、三、五擦皮鞋，鞋油需统一品牌；每月上交工资卡，支出需提前三天报备..."
黄梦挑眉："那如果我违反条例呢？"
"禁闭三天！"男人严肃地推眼镜，"或者罚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二十遍。"
鹦鹉突然飞到他的本本上，用爪子踩出几个脚印："暴君！暴君！"男人慌忙驱赶，结果本本掉进汤碗里，墨水晕开成一团黑雾，活像有人在碗里放了烟幕弹。
黄梦强忍着笑："同志，您这不是找媳妇，是在招新兵。要不这样，您先把自己的条例本泡软了，再考虑谈恋爱的事？"
男人捞起本本，看着皱巴巴的纸页欲哭无泪："这是我手写的珍藏版..."
"珍藏版就该供起来，别拿来祸害人。"黄梦冲他摆摆手，"慢走不送，记得下次带防水本本。"
第三回合：痘将军与嘴臭兵
第三个进门的男人脸上爬满青春痘，像刚经历过炮火洗礼。他一屁股坐下，嘴里还叼着半根大葱："听说你是地主小姐？现在都新社会了，还摆什么谱？"
黄梦皱眉："同志，嘴里有葱味就先嚼颗糖，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
"尊重？"男人嗤笑一声，"地主家的千金，迟早得下地干活，我能娶你是你的福气！对了，结婚后你得每天给我挤痘痘，挤不干净就..."
"就怎样？"黄梦盯着他手里的筷子，突然有了主意。
"就...就罚你吃窝头！"男人拍桌，青春痘跟着抖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地主家藏了不少金条..."
"停！"黄梦突然抓起他的筷子，掰成两段，"第一，我不挤痘痘，怕感染破伤风；第二，金条是我的，跟你没关系；第三..."她把断筷子塞进他的大葱嘴里，"嘴里不干净，就用筷子刷！"
男人惊得瞪大眼，鹦鹉趁机啄了啄他的痘痘："丑八怪！丑八怪！"他慌忙捂住脸，起身时撞翻了醋壶，深紫色的醋汁顺着裤腿往下流，像条受伤的蚯蚓。
"痘将军慢走，记得去医务室开点皮炎平！"黄梦冲他挥挥手，转头对云妈说，"以后谁再敢说当兵的都帅，我跟他急！"
中场休息：王铁柱的乱入
午饭时分，王铁柱扛着红缨枪闯进来，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沈砚之。"妹子！"他声音像洪钟，"听说你在这儿相亲？俺把训练推了..."
"打住！"黄梦抬手，"你上次推训练，结果靶场炸了个坑，营长扣了你三个月津贴。"
王铁柱挠头笑："嘿嘿，那不是想来看你嘛...对了，这是俺给你带的礼物！"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个歪歪扭扭的馒头，中间夹着块红烧肉。
"谢谢。"黄梦接过馒头，突然发现肉上有根头发，"这是...?"
"俺亲手做的！"王铁柱自豪地拍胸脯，"炊事班不让用锅，俺就在灶台下偷着烤..."
沈砚之捂脸叹气："队长，那是烤糊的抹布。"
"啊？"赵铁柱凑近一看，"娘的！我说咋有股机油味！"
黄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鹦鹉趁机啄走了红烧肉："真香！真香！"她看着王铁柱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糙汉子比上午那些奇葩顺眼多了——至少，他不装模作样，也不颐指气使。
"王铁柱，"她突然正经起来，"我认你当哥，如果我去县城相亲，你敢不敢跟我去？"
"去！"王铁柱想都没想就答应，"俺王铁柱走到哪儿，红缨枪就扛到哪儿！"
沈砚之突然咳嗽两声："队长，营长说下午要测射击..."
"测个屁！"王铁柱一挥手，"我妹子相亲重要还是射击重要？"
黄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暖了一下。但她很快收起表情："先说好，我要找的是能文能武、会做饭、疼媳妇、长得还好看的男人，你可得帮我把好关！"
赵铁柱挠头："俺能扛枪，能修灶台，还能帮你怼奇葩，保证帮妹子把关！"
"行。"黄梦咬了口馒头，故意皱眉头，"不过这烤抹布肉，实在难以下咽..."
"明天俺就去县城国营饭店学做菜！"王铁柱一拍桌子，震得醋壶又晃了晃，"妹子你等着，俺一定让你吃上正经红烧肉！"
第西回合：家暴预备役"温柔哥"
下午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话轻声细语："黄小姐，我在营部做文书，平时最爱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黄梦挑眉："哦？那你觉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用拳头！"男人突然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就像对待敌人，对待不听话的媳妇，也要用钢铁般的意志..."
"停！"黄梦打断他，"你这是看书看歪了吧？保尔柯察金要是知道你这么曲解，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人。"
男人往前凑了凑："黄小姐，女人就该温顺如水，我允许你每天看一小时书，但必须经过我同意；你可以有朋友，但只能是我认识的；你要是敢顶嘴..."
"顶嘴就怎样？"黄梦突然抓起桌上的辣椒酱，泼在他的白衬衫上，"是要把我炼成钢铁，还是把你自己炼成废渣？"
男人惊得后退，鹦鹉趁机飞到他肩头，啄掉了他的眼镜腿："家暴男！家暴男！"他慌忙去捡眼镜，结果踩在辣椒酱上滑倒，摔了个西脚朝天，白衬衫上的红印像朵畸形的花。
"记得去洗个脑，再来看书。"黄梦扔给他一块抹布，"顺便把衬衫扔了，省得辣眼睛。"
第五回合：抠门精算师"一毛不拔"
最后一个相亲对象是个矮个子，背着算盘进门："黄小姐，我是营部会计，擅长精打细算。"
"有多精打细算？"
"买根冰棍能舔三天，买包瓜子能数出多少颗仁。"男人掏出算盘啪啦啪啦打，"结婚后，家里的灯油每天只能用三钱，米饭要煮三遍水，菜汤用来洗碗..."
黄梦皱眉："那吃肉呢？"
"每月初一十五开荤，每人一片肉，切成十六小块，轮流吃。"男人认真地说，"对了，你那只鹦鹉...炖了能吃三顿，羽毛还能做掸子。"
鹦鹉突然俯冲下来，对着他的算盘就是一泡鸟屎："铁公鸡！铁公鸡！"男人惊得跳起来，算盘掉进汤锅里，珠子漂起来像一串惨白的汤圆。
"同志，"黄梦忍着笑，"你这不是精打细算，是精虫上脑。建议你先去看眼科，把算盘从眼睛里取出来，再考虑娶媳妇的事。"
男人哭丧着脸捞算盘："这算盘值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黄梦挑眉，"正好，抵了鹦鹉的清洁费。慢走不送，记得下次带个防水算盘！"
黄昏总结：暂停营业，进军县城
夕阳把饭庄的招牌照成橘红色，黄梦瘫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狼藉叹气："云妈，我算是明白了，这镇上的男人不是奇葩，就是奇葩的种子选手。"
云妈递来绿豆汤："小姐，要不咱别折腾了？王铁柱那小伙子虽然糙了点，但心眼实诚..."
"实诚是实诚，可他连红烧肉和抹布都分不清。"黄梦咬着勺子摇头，"我才18岁，有的是时间挑。明天去县城国营大饭店，那儿人多，总能遇到个正常的。"
鹦鹉突然飞到她肩头，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脸："县城！县城！帅哥多！"
"就你会说话。"黄梦刮了刮鹦鹉的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县城也没合适的，我就...就自己过！反正也饿不着！"
云妈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王铁柱的吼声："妹子！俺打听到了，县城国营饭店的厨子是特级厨师，明天俺跟你去偷师！"
黄梦抬头，看见王铁柱扛着红缨枪站在夕阳里，身后的沈砚之抱着个破铁锅——显然，他又把炊事班的锅顺出来了。她突然笑出声，觉得这画面虽然荒诞，却比一整天的相亲都让人舒心。
"行啊，"她站起身，拍了拍列宁装上的瓜子壳，"不过先说好，你负责扛枪护驾，我负责挑男人，沈副官..."她看了眼抱着锅的沈砚之，"负责当厨子！"
"得令！"三人一鸟异口同声，鹦鹉还跟着叫了句："走你！"
夜幕降临，饭庄老板看着满地狼藉欲哭无泪，黄梦却哼着歌往外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金条，突然觉得未来可期——县城那么大，总能遇到个能接住她所有奇思妙想，还能炖得一手好红烧肉长得又好看的男人吧？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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