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保安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到托尼那边以及入口处人流的短暂拥挤。
迅速如游鱼般敏捷地从人群的缝隙中挤了进去，混进了跟随托尼·斯塔克进入大厦的记者队伍中。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新闻发布会在斯塔克工业内部一个巨大的多功能会议厅举行。
威廉尽量低调地选择了一个后排靠边的位置坐下。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与兴奋。
仔细观察着会场内外的每一个细节。
评估着潜在的“介入点”。
托尼·斯塔克在佩珀·波茨的陪同下走上台，在主席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这在他以往的发布会上是很少见的。
他习惯性地想整理一下领带，却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休闲衬衫。
“女士们，先生们，”
托尼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开口说道：
“我知道大家对我这次的‘假期’经历都很好奇。但我今天想说的，可能和你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组织语言。
眼神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最终定格在某个虚空点。
“我亲眼见证了我们的武器，斯塔克工业制造的武器，被用来伤害无辜的人。
我见证了年轻的美国士兵……
因为我亲手设计和制造的武器而倒下，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台下一片哗然。
记者们纷纷交头接耳，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阵急促的冰雹。
威廉屏住呼吸。
他知道。
历史性的时刻。
也是他等待的关键时刻。
到了。
托尼·斯塔克正在经历一场灵魂的拷问。
而这种拷问往往会催生巨大的变革以及巨大的风险。
“所以，”
托尼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坚定。
“我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天开始，斯塔克工业将无限期关闭武器制造部门。”
现场瞬间炸了锅！
记者们像是被投入了深水炸弹的鱼群纷纷激动地站起来争先恐后地举手想要抢先提问。
闪光灯闪得更加密集。
几乎连成一片白光。
整个会议厅彻底乱成一团。
他的助理佩珀·波茨正焦急地试图通过麦克风维持秩序，但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声浪中。
这时，一名坐在前排，看起来像是代表某个金融机构的记者突然大声问道：
“斯塔克先生！
您是否考虑过这个决定对公司股东利益、员工生计以及国防合同的灾难性影响？
这是否过于草率和不负责任了？”
“草率？”
托尼猛地站起身。
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仿佛要刺穿提问者。
“我在阿富汗那个该死的山洞里被关了两三个月！
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活下去！
我亲眼见过我的武器，我引以为傲的发明，是如何把村庄夷为平地。
见过那些孩子们因为我的‘天才之作’而失去父母，失去家园！
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决定草率吗？！”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苦。
会场再次陷入更大的混乱。
一些股东代表和与军方关系密切的人士开始高声抗议，认为托尼的决定完全是感情用事，是灾难性的。
威廉看准时机。
就在这混乱与质疑声达到顶峰的时刻，他猛地站起身，运用上在街头推销时练出的穿透力嗓音，大声说道：
“斯塔克先生说得对！
风险管理的第一原则，就是在可识别的重大风险爆发前，及时止损！
而不是粉饰太平！”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台上脸色铁青的托尼·斯塔克都瞬间转向了这个突然发声的陌生人。
威廉感受到无数双混杂着惊讶、探究、疑惑的眼睛盯着自己，心里其实有点发慌。
手心都渗出了汗。
但他的表面依然保持着最大限度的镇定和专业。
他清了清嗓子。
继续用清晰而有力的声音说道：“我是纽约保险业协会的高级风险评估顾问，威廉·罗德里格斯。
斯塔克先生的决定，从人道主义和企业长远社会责任来看，是勇敢且富有远见的。
但从纯粹的商业风险角度分析，这同样是一个在特定条件下，降低未来不可估量损失的明智之举！”
新闻发布会草草结束。
现场依旧一片混乱。
记者们争相采访。
股东们脸色铁青。
保安忙着维持秩序。
威廉站在角落里，深呼吸数次。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经验丰富的风险评估师，而不是一个刚刚完成了人生中最大胆冒险、口袋比脸还干净的保险推销员。
“罗德里格斯先生？”
一个清脆冷静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威廉转身看到了小辣椒波茨。
托尼·斯塔克的得力干将。
未来的斯塔克工业CEO。
“我是佩珀·波茨，斯塔克先生的助理。”
她伸出手。
眼神中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审视。
“斯塔克先生想和您谈谈。”
威廉握手时注意到她的手心也有些微汗。
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新闻发布会，让斯塔克工业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当然，很荣幸。”
威廉跟着佩珀穿过喧嚣的人群，心里默默回顾着自己对托尼·斯塔克的了解……
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今却成为他最大底牌的“情报”。
骄傲、聪明、富有。
但也孤独、负罪感深重。
现在的他刚刚从阿富汗的生死线上回来。
胸口装着维持生命的方舟反应堆。
正处于人生的巨大转折点，也是心灵最脆弱、最需要“引导”的时候。
他们来到一间小会议室。
托尼正靠在窗边。
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依旧喧嚣的人群，眉头微蹙。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罗德里格斯先生，刚才的发言很精彩。”
托尼走过来，带着一丝探究。
“坦白说，我没想到会有保险行业的专家，会为我这个‘疯狂’的决定辩护。”
“因为这确实是个基于理性分析的明智决定，斯塔克先生。”
威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
“不过我想，您真正需要的不是别人的辩护，而是如何专业地处理转型过程中，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巨大风险。”
托尼挑起眉毛：“哦？继续说。”
“斯塔克先生，您刚才宣布关闭武器部门，这个决定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股价暴跌只是开始。
接下来您还要面对愤怒的股东诉讼、大量员工的失业安置、以及与军方和政府之间紧张的关系等一系列棘手问题。”
“这些我都知道。”
托尼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些都是废话。
原本还以为这个家伙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结果还是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威廉首视托尼，“您需要一份特殊的保险。”
托尼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保险？你在向我，托尼·斯塔克，推销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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