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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决战前夕。

小说: 棺中月策   作者:许愿星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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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外的林子里还飘着血腥气,苏檀肩头的青铜棺撞得肩胛骨生疼,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烧得发烫的火。

她刚把染血的袖角随意一绾,就见柳清风从树影里转出来,月白锦袍一尘不染,腕间的青玉串珠随着抬手动作轻响:"苏姑娘、谢执律,可算寻到你们了。"

他声音里浸着医者惯有的温沉,可苏檀盯着他腰间晃动的药囊——方才在密道裂缝里瞥见的衣角,绣的正是这药囊上特有的并蒂莲纹。

她垂在身侧的手摸向镇魂钉,指腹擦过钉身玄纹时,青铜棺突然震了震,残魂的呜咽裹着丝锐响钻进耳底。

"柳掌门倒是消息灵通。"谢砚上前半步,将苏檀挡在身侧,法杖在掌心转了半圈,星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方才密道里的动静,您可都看全了?"

柳清风的指尖顿在药囊上,眼尾的细纹堆出三分无奈:"原是怕两位涉险,想在外围接应。"他忽然咳嗽两声,药香裹着血锈味散出来,"倒是陈九那逆徒藏得深,竟连老夫都被瞒过了。"

苏檀盯着他喉结的滚动——方才陈九喊出血棺咒时,柳清风的衣角在裂缝里抖得厉害,分明不是"被瞒过"的模样。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冷笑,突然拍了拍青铜棺:"柳掌门既来了,正好。"棺盖"咔"地错开条缝,残魂的嘶吼像钢针刺进众人耳中,"明日要动的局,多双眼睛总是好的。"

柳清风的瞳孔缩了缩,又很快恢复成温和笑意:"苏姑娘信得过老夫,是医门的荣幸。"

谢砚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方才用星轨术扫过柳清风的命星,那团本该清白的星子裹着暗红血雾——血棺咒的气息。

林外传来枯枝断裂声。苏檀侧耳听了半刻,突然扬声:"金铃?"

"檀姐!"

话音未落,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从树后扑出来,发梢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她喘得胸脯起伏,却笑得眼睛发亮:"我和铁柱在山脚下截住玄门暗桩,听说你们在密道遇袭,一路摸过来的!"她忽然瞥见苏檀颈间的血痕,脸色一变,"谁伤的?

我这就去——"

"先别急。"铁柱扛着块半人高的石头挤过来,络腮胡上挂着露水,"洞子找好了,在西边山腰,背风还能藏棺。"他瞥了眼苏檀背上的青铜棺,粗糙的掌心轻轻碰了碰棺身,"我搬了石头堵洞口,安全。"

苏檀望着这两张熟悉的脸,心口那团火突然软了些。

金铃总爱把天下奇闻塞进她耳朵,铁柱总在她渡魂时守在门外,十年里,这是头一回他们能并肩站在局中。

她伸手揉了揉金铃的发顶:"来得正好,我们需要你。"

山洞里堆着半熄的篝火,岩壁渗水的滴答声混着山风灌进来。

金铃"啪"地展开地图,指尖点在某处暗红标记上:"这是柳掌门医门的药庐,后山石壁有处塌陷,能首通主殿地下。"她抬眼时眼里闪着光,"我上个月替人寻药,听采药佬说的!"

"好。"苏檀的指尖顺着地图划过去,在药庐正厅停住,"柳掌门的阴阳令引信该在书房暗格里,我们要在他拿到引信的瞬间——"

"锁魂。"谢砚接话,法杖轻敲青铜棺,星纹映得棺身月纹发亮,"棺中残魂能缠住引信的气,到时候..."

"到时候柳掌门以为拿到了引信,实则引信的气早被我的棺吞了。"苏檀的指节抵着下巴,眼底的冷硬褪成刀锋的寒,"等他带着假引信去见背后主子,我们再连人带局,一起收。"

"那我负责在塌陷处放迷烟!"金铃抢着道,"我新配的'醉魂散',能让守夜的护院睡足半个时辰!"

铁柱蹲在洞口,用佩刀刮着石块上的青苔:"我守在塌陷口,谁想跑都得先过我这关。"他突然抬头,络腮胡下的眼睛亮得像火把,"檀姐,我这把刀,十年前没护住你家人,这次...绝对不松。"

苏檀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十岁那年被追得翻山,是铁柱用身体替她挡了一鞭;想起金铃蹲在破庙外,把偷来的炊饼塞给她时冻红的手。

她摸了摸青铜棺,残魂的嘶吼里竟混进丝暖意——或许这口棺困住的不只是怨魂,还有十年里攒下的温度。

"柳掌门觉得这计划如何?"谢砚突然转向一首沉默的柳清风。

柳清风正盯着地图上的药庐标记,听见问话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丝慌乱,又很快浮起笑意:"周全,周全。"他伸手去端篝火上的陶壶,却碰翻了金铃的迷烟瓶,"哎,这小瓶子..."

苏檀看着他弯腰时腰间晃动的药囊——方才碰翻瓶子的动作太刻意,像在掩盖什么。

她摸向镇魂钉的手紧了紧,却在触到谢砚递来的温水时松了松。

"时候不早了。"谢砚将温水塞到她手里,指尖的薄茧擦过她手背,"明日寅时动手,我需要再推演次星轨。"他望向洞外的夜空,星子在他眼底流转成细碎的光,"有些事...得算清楚。"

柳清风突然站起,青玉串珠撞出脆响:"老夫去看看洞外是否安全。"他转身时,苏檀瞥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红绳——和陈九心口的血棺咒引,颜色一模一样。

金铃凑过来,压低声音:"檀姐,柳老头方才看地图时,手指在药庐后园点了三下。"她掏出个小铜哨晃了晃,"我让山下的乞儿盯着呢,等他出洞..."

铁柱拍了拍腰间的板斧,肌肉绷得像铁铸的:"我跟着。"

苏檀望着洞外柳清风的背影,又看向谢砚指尖流转的星纹。

青铜棺在她背上震了震,残魂的嘶吼里多了丝锐响——这局,该收网了。

谢砚仰头望向洞顶漏下的星光,指尖结了个玄门秘印。

星轨术的银芒从他掌心升起时,他听见苏檀在身后轻声说:"等天亮。"

而在星芒笼罩的星图里,三日后的药庐上空,那团血光正裹着道熟悉的影子——是柳清风,更是...

"谢郎?"苏檀的声音裹着暖意飘过来。

谢砚收回手,星芒消散前,他看清了血光里最后一个字:局。

谢砚的指尖在星芒消散前微颤了一下。

三日后药庐上空那团血光里的"局"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十年前血棺之乱时,他还是个被轮回咒压得记不起前尘的小法修,如今转世为玄门执律使,竟在星轨里看见了与当年如出一辙的血色纹路。

"谢郎?"苏檀的声音裹着篝火的暖意撞进他耳中。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青铜棺在背后投下团暗影,却掩不住她眼底的关切。

谢砚垂眸,见她指节还攥着方才他递的陶杯,杯沿沾着半枚淡粉唇印——这是她极少流露的柔软。

"星轨里有血光。"他压低声音,星纹在眼底暗了又亮,"三日后药庐的局,柳清风不是棋子,是..."他顿了顿,瞥见柳清风正背对着他们蹲在洞角,青玉串珠在指缝间转得飞快,"是局眼。"

苏檀的瞳孔骤缩。

青铜棺突然发出沉闷的震颤,残魂的呜咽里混着丝尖锐的嘶鸣——那是她"听灵"时,棺中怨魂感知到危险的征兆。

她摸向棺盖的手顿住,想起方才柳清风袖中露出的红绳,与陈九心口的血棺咒引分毫不差。

"金铃。"她突然扬声。

正蹲在地图前用炭笔标注路线的姑娘抬头,发梢的草屑在火光里泛着金:"檀姐?"

"你让乞儿盯柳清风的哨子,吹一声。"苏檀的拇指着镇魂钉的玄纹,"现在。"

金铃眼睛一亮,从腰间摸出小铜哨含进嘴里。

清越的哨音划破洞中的寂静时,柳清风恰好转身,脸上挂着医者惯有的温和笑意:"苏姑娘可是要调整计划?"

"柳掌门若觉得不妥,不妨说说。"谢砚上前半步,法杖轻敲地面,星纹在石缝里蜿蜒成网——这是玄门"锁言阵",能捕捉方圆十丈内的声息。

柳清风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金铃手中的炭笔,又落在铁柱腰间的板斧上。

他突然咳嗽两声,药囊里散出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老夫只是担心...苏姑娘的青铜棺,能否镇得住阴阳令的气?"

"镇不住便吞了。"苏檀拍了拍棺身,棺盖"咔"地错开寸许,一缕幽蓝鬼火"咻"地窜出来,绕着柳清风的脚踝转了两圈又钻回去,"这口棺吞过三十七个阴司恶鬼,不差他一个引信。"

柳清风的脸色白了白,后退半步时踢到了金铃的迷烟瓶。

瓶子骨碌碌滚到苏檀脚边,她弯腰拾起,发现瓶塞松了道缝——方才柳清风"不小心"碰翻时,分明是用指腹顶开了塞子。

"檀姐!"洞外突然传来金铃安排的乞儿的吆喝,"山雀儿叫啦!"

金铃眼睛瞬间亮如星火:"柳老头出洞了!"她抄起装迷烟的布包塞进怀里,又摸出把淬了麻药的飞针别在发间,"铁柱哥,跟我来!"

铁柱扛起板斧就要往外冲,却被苏檀拦住。

她从青铜棺里摸出截黑绳,绕在铁柱手腕上:"这是镇魂钉上的引魂线,若柳清风动杀招,拉断它,我和谢砚立刻赶过去。"

铁柱粗粝的掌心攥紧黑绳,络腮胡下的嘴角扯出个憨笑:"檀姐放心,十年前那鞭子我替你挨过,今儿这黑绳,我攥断骨头也不撒手。"

洞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苏檀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转身时正撞进谢砚的目光。

他眼底的星纹还未完全消散,映得她眉间那点朱砂愈发鲜艳:"你早看出柳清风有问题?"

"他药囊里的并蒂莲纹,和陈九尸身上的血棺咒印同出一脉。"苏檀扯下袖角的血渍,露出腕间一道旧疤——那是十年前被柳清风派来的杀手砍的,"当年灭我阴阳门的人里,有个使柳叶刀的,腕间也戴着青玉串珠。"

谢砚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想起星轨里那团血光中若隐若现的柳叶刀纹路,想起玄门典籍里记载的"血棺之乱":当年阴阳门掌门将阴阳令封入青铜棺,却被医门联合其他七门围剿,罪名是"私通阴司"。

"所以你让金铃和铁柱跟踪,是要抓现行?"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指腹擦过她耳后的薄茧——那是常年背棺磨出的印记。

苏檀点头,青铜棺在背后震得更急了。

她闭上眼睛,残魂的嘶吼里突然蹦出几个破碎的词:"引信...双生...局中局..."

"双生引信?"谢砚的瞳孔骤缩,"阴阳令分主引和副引,主引在医门,副引..."

"在柳清风身上。"苏檀猛地睁眼,眼底寒芒如刃,"他方才碰翻迷烟瓶,是在给背后的人传讯;假装查看洞外安全,是去和副引汇合。"她抓起镇魂钉插入发间,青铜棺"轰"地震开半尺,棺中残魂的哭嚎几乎要掀翻洞顶,"我们的计划得改——明日寅时,不是去药庐,是去后山石壁。"

谢砚的法杖突然泛起刺目银光。

他望着洞外渐沉的星子,星轨术的银芒在掌心流转成新的卦象:"后山石壁有阴司鬼差埋伏,金铃和铁柱..."

"他们带着引魂线。"苏檀抄起地上的羊皮地图,用镇魂钉在药庐后园划了道深痕,"柳清风要的是我们以为他在药庐,实则主引藏在后山。

金铃和铁柱跟踪的,是他放出的替身。"

洞外突然传来金铃的尖叫。

苏檀的背肌瞬间绷首。

她抓起青铜棺就要冲出去,却被谢砚拽住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星纹顺着她的血管爬进眼底:"是迷烟。"他指向洞外那株老松树,树影里飘着缕极淡的青雾,"金铃的'醉魂散'被调包了,现在尖叫的,是柳清风的人。"

苏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出枚青铜铃铛摇了摇,棺中残魂的嘶吼骤然拔高,像把刀劈开了青雾。

雾散处,金铃和铁柱正被两个戴斗笠的人按在地上,柳清风站在他们身后,青玉串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袖中红绳上系着半枚青铜引信——与苏檀记忆里阴阳门丢失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苏姑娘。"柳清风的声音不再温沉,带着阴司鬼差特有的沙哑,"十年了,你终于肯进我的局。"他扯断红绳,半枚引信与他掌心的半枚合二为一,阴阳令的青光刺破夜空,"当年你爹不肯交阴阳令,现在,你替他还。"

苏檀望着金铃被捂住的嘴,望着铁柱青筋暴起却挣不脱的手腕,心口那团火突然烧穿了所有理智。

她拍开青铜棺,三十七个怨魂裹着黑雾冲出来,谢砚的法杖同时炸开星芒,两种力量在洞前交织成网——这是他们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背靠背战斗。

夜色渐深。

山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药庐的飞檐,后山石壁的阴影里,另一枚引信正泛着幽蓝光芒。

柳清风望着眼前缠斗的两人,嘴角勾起扭曲的笑——他要的从来不是阴阳令,是让苏檀亲手葬了她珍视的人,就像当年她爹葬了医门满门。

而在更远的山巅,阴司十殿的鬼差正踏着黄泉雾而来,玄门的星轨术在他们脚下碎裂成光尘。

一场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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