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随着雕花木门推开叮咚作响，沈晞月抖落斗篷上的残雪踏入店内。檀香混着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烛火摇曳间，博古架上的青铜尊与玉璧泛着幽幽冷光。“欢迎光临。” 柜台后的老者从线装书中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的？”
“随便瞧瞧。” 沈晞月将冻得发红的手笼进斗篷。老者见状也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便又低头沉浸于手中的线装书。店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晞月缓步向前，佯装欣赏陈列的古玩。这里应该是沈玉生经常来逛的古玩店，可是店里的每一件器物都透着蹊跷。
“宿主大人，这里好像都是……假货？” 小统灵小声的对着沈晞月说道。沈晞月也点点头，她早就发现了，这里几乎都是人工做旧的赝品 —— 看似随意摆放的青铜尊，纹饰间藏着若有若无的修补痕迹；玉璧沁色不自然的晕染。
忽然，角落里堆叠的木箱引起她的注意。最上方的箱盖半敞，露出半截泛黄的丝绸，边缘绣着的云纹样式，竟和朝廷贡品的规制一模一样。沈晞月刚要凑近查看，一阵冷风从后堂吹来，掀开了箱中丝绸的一角，底下赫然压着几卷羊皮文书，最上面那卷的落款处，沈晞月一眼便瞅见了一个眼熟的印章。
沈晞月环顾西周，确定老者并未注意这边，便缓缓靠近木箱。林家的印章，那可是林家身份的象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轻轻掀开丝绸，露出了羊皮文书的全貌，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熟悉的风格。
“宿主大人，检测到文书上有特殊的气味，像是火漆和朱砂混合的味道。” 小统灵在她耳边低语，“而且，文书的纸张材质和做旧手法与之前检测到的伪造文物如出一辙。”
沈晞月咬了咬下唇，目光在文书上扫过，“这一定是伪造的，有人想用这些来诬陷林家。”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文书，准备仔细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迅速将文书藏进斗篷，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老者正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姑娘，这木箱里的东西可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似乎察觉到了沈晞月的异样。
沈晞月强装镇定，轻轻笑道：“只是好奇罢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些旧物。” 她微微欠身，目光却始终盯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老者点了点头，“姑娘若是对旧物感兴趣，那边还有些前朝的字画，倒是有些意思。” 他抬手示意，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晞月。
沈晞月心中暗忖，看来这老者不简单，得小心应对。她微微一笑，“多谢掌柜提醒，我这便去看看。”
沈晞月面带浅笑，缓步朝字画展区走去，余光却死死锁定木箱位置。待老者转身返回柜台，她袖中突然滑落一枚铜钱，“当啷” 声响在寂静店内格外刺耳。趁老者分神的刹那，她疾步折回，指尖如蝶翼般轻巧掠过羊皮文书，将其迅速塞进贴身内袋，又抓起一旁泛黄丝绸随意裹住几卷空白宣纸作为掩饰。梅夏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掌柜的，这绢布倒是有趣。” 她扬了扬手中的丝绸，故意将裹着宣纸的包裹露出来，素白的纸角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老者眯起眼睛，从柜台后绕出来，枯瘦的手指着下颌，他缓步靠近，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包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姑娘好眼光，不过这绢布配宣纸，倒是少见。”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动作迅猛地掀开了包裹。宣纸哗啦啦散开，铺满桌面，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做旧的痕迹和零星的墨点。老者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翻找的动作越来越快，纸张被掀得西处飞扬。“哼！” 他猛地将宣纸甩在桌上，“一堆没用的东西，姑娘莫要浪费时间了。”
沈晞月心中暗喜，表面却佯装委屈，“掌柜的何必动怒，人家不过是觉得好玩。”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散落的宣纸，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怀中藏着的羊皮文书，那里还残留着体温。
“这些绢布我要了。” 沈晞月抬眸，目光坦然与老者对视，“就当赔个不是，也省得掌柜您再费神收拾。”
老者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沈晞月的眼睛，似要将她看穿。“姑娘倒是大方，只是这绢布价格可不便宜。”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掌柜若是嫌少，我这还有些首饰。” 沈晞月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碧玉簪子，簪身莹润，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绿光。她将簪子放在桌上，又拿出几块碎银，眼神坚定地看着老者。
老者的视线在碧玉簪和碎银上扫过，冷哼一声，“二十两银子加个簪子，可不够。”
“掌柜，您看这绢布虽有些别致，可终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我不过是瞧着有趣，若价格实在谈不拢，那便罢了。” 沈晞月不紧不慢地说道，伸手欲收回桌上的银子和簪子。
老者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忽然嗤笑一声，干枯的手指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碎银都跳了跳：“罢了罢了，就当交个朋友。”
“那谢谢掌柜啦。” 沈晞月眉眼弯成月牙，老者将东西草草打包好，干枯的手指在绢布包裹上多停留了两秒，才放任她离开。
“欢迎下次光临。” 老者挤出笑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随后他走向之前沈晞月走过的木箱那里，枯瘦如柴的手指猛地掀开箱盖。只见箱内羊皮文书仍在，只是最上面的几张位置有些凌乱，似是被人翻动过。不过好在，文书的数量并未减少，老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并未起疑。
他随手整理了下箱内的纸张，嘴里嘟囔着：“还好沈公子嘱咐的东西没丢。” 其实，沈晞月当时不仅拿到了带有林家仿制印章的羊皮文书，她还眼疾手快地将好几张宣纸塞在了羊皮文书里。那宣纸与原本箱中的文书大小相仿，颜色质地也极为相似，这才让老者没看出来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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