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入狱第二日。李家的书房里,李广明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搁,青瓷杯底磕在红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哼,没想到沈润清那老东西这么快就被抓获了,枉我之前还帮他说话!”
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眉头拧成个疙瘩,“之前在朝堂上,我还为他辩解,说他绝无通敌之心,现在想来,真是打了我的脸!”
作为同朝为相的同僚,他与沈润清共事多年,虽政见偶有分歧,却也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可此刻想起沈润清的所作所为,李广明只觉得又气又险。
“我早就跟他说过!”他踱着步子,声音里添了几分痛心,“西域诸国各怀鬼胎,偶尔做点寻常贸易便罢了,偏他利欲熏心,非要攀扯那么多国家,还敢动精铁、火药的主意!我劝过他多少次,他偏不听,说什么‘机不可失’,如今看来,这哪是机遇!”
李广明停在书案前,看着案上堆叠的奏折,指尖在“丞相李广明”的落款上顿了顿。
同为百官之首,他太清楚沈润清的位置意味着什么——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贪啊……”他长叹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这一贪,不仅毁了沈家,还搅得朝堂人心惶惶。如今陛下怕是要对咱们这些老臣多几分猜忌了。”
管家在一旁低声道:“老爷向来清正,与沈丞相那些勾当从无牵扯,陛下明察秋毫,定会明白的。”
李广明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沉沉的暮色。管家那句“清正”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他的心头。
他确实没掺和沈润清与西域诸国的交易——因为他的手,伸得比沈润清更远,也更隐蔽。
袖中那枚刻着凛国图腾的狼牙符,此刻正硌着他的手腕。
那是三个月前,凛国密使深夜递到他手上的,交换的条件是,他借巡查边防之名,暗中递出三道关隘的布防图。
沈润清蠢就蠢在太贪心,什么都想抓在手里,才落得如此下场。
而他李广明,只与凛国单线联系,交易的也从不是精铁火药这种扎眼的东西,而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布防图、粮道走向——这些才是能真正动摇国本的利刃。
“但愿陛下别查得太细。”他对着窗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沈润清的倒台是个警醒,却也未必不是机会——少了这个老对手,他在朝中的话语权更重,与凛国的合作,也能更顺利些。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只当是在忧心朝堂局势,便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李广明一人,他缓缓摸出袖中的狼牙符,在指间着。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符上,泛着冷冽的光,像极了他此刻深藏的心机。
沈润清啊沈润清,你以为只有你懂“机不可失”?真正的棋局,才刚要开始。
沈家的突然倒台,让沈晞月有些摸不清头脑,事到如今她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独自一人坐在小院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青砖缝里的青苔,眼神还有些发飘。
“喂统子……”她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的飘忽。
脑海里立刻响起那个熟悉的、带着电子音的回应:“怎么啦宿主大人?”
“你说沈家倒台,是不是意味着……我不会走前世的老路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干干净净,没有像前世那样,因为被诬陷而戴上冰冷的镣铐。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家虽己显露颓势,却还在苟延残喘,最后为了保全沈玉生,父亲亲手将她推出去。
“当然啦!如今您的未来己经发生了改变!”小统灵飞了出来,开心的手舞足蹈。
沈晞月望着小统灵在眼前欢快地转圈,那小小的身影带着细碎的光,映得她眼底也亮了亮。
风忽然变得很轻,卷起落在石阶上的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向墙角。
她抬手按住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耳廓时,才发觉不知何时,紧绷的肩颈己经松了下来。
小统灵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没太听清,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漫开一片酸软的暖意。
那些盘桓了两世的恐惧、不安、怨恨,好像随着沈家的倒台,真的被风吹散了。
“是啊……”她低声应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舒展,“真的不一样了。”
院门外传来赵瑶儿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集市。
沈晞月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朝着门口跑去时,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原来解脱是这样的感觉——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看着谁的脸色,不用再在深夜里惊醒,不用再把“活下去”三个字咬得鲜血淋漓。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而她,终于可以好好地走在这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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