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铜铃叮咚作响，沈晞月裹着母亲留下的月白披风踏入店门。晨光透过半掩的雕花窗棂，在她发梢镀上一层碎金，褪去了平日里的沉稳，十八岁的面容鲜活如春日初绽的海棠。
未施粉黛的脸颊泛着自然的绯色，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流转间似藏着一汪清泉，澄澈中又透着几分灵动。褪去繁复的沈家华服，她只着一身浅绿襦裙，裙裾绣着半凋的玉兰，虽素雅却衬得身姿窈窕，行走时衣角轻扬，仿佛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
檀木柜台后的掌柜推了推老花镜，目光扫过她怀中裹着锦缎的长匣，喉头不自觉地轻咳一声：“这位娘子，当些什么物件？” 他盯着眼前少女周身自然流露出的矜贵气韵，即便衣着朴素，举手投足间仍难掩世家风范，那眉眼间的英气与温婉交织，倒像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娇小姐。
“家中急需用钱。” 沈晞月垂眸，刻意放软了声音，指尖轻轻抚过匣面暗纹，“都是些母亲留下的旧物。” 她掀开锦缎，露出一对羊脂玉镯，镯身上缠着银丝勾勒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个成色的话......” 掌柜拈起玉镯，对着烛火反复端详，“水头倒是不错，可惜这银丝有些氧化，怕是要折些价钱。” 他将镯子放回托盘，又拿起旁边的鎏金步摇，“这上头的珍珠倒还圆润，只是钗脚有些磨损。”
沈晞月咬住下唇，看着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被挑剔着估价，喉间泛起酸涩。她想起幼时母亲戴着这支步摇教她簪花的模样，此刻却不得不亲手将这些回忆典当。“掌柜的，您看能当多少？” 她声音微微发颤，“这些对我来说...... 都很重要。”
掌柜沉吟片刻，在算盘上拨弄了几下：“算您三十两银子。若是急着用钱，这己是顶好的价钱了。” 他取出银锭放在柜台上，目光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素净却气质不凡的姑娘。
“好...... 就这个价吧。” 沈晞月咬了咬唇，她望着母亲生前最爱的玉镯被收进檀木匣，鎏金步摇上的珍珠在烛火下最后一次晃动，恍若幼时母亲抱着她对镜梳妆的残影。
“宿主大人......” 小统灵看着沈晞月有些难过的表情，蓝光在她袖中不安地闪烁，像颗忽明忽暗的星子。全息面板突然弹出一个软乎乎的猫咪形象，摇着尾巴蹭向她手腕：“虽然这些东西被当了，但等帮林郁晚走上称帝的道路，这些一定能堂堂正正地赎回来的”
“嗯，说的对，沈晞月你不可以这么颓废！”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刺痛驱散了眼底的水雾。望着掌心因用力而泛起的红痕，沈晞月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好好的活下去。”
这句话像被镌刻进灵魂深处的烙印，在此时轰然炸响。沈晞月将银锭牢牢揣进怀中，转身推开当铺的雕花木门。刺骨寒风扑面而来，卷着细碎雪粒打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却让神志愈发清明。母亲留下的旧衣在风中簌簌作响。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垂花门，雕花缝隙里结着冰棱，昏黄的灯笼光穿透飞雪，在青砖地面投下摇晃的碎影。林郁晚裹紧粗布斗篷，冻得发红的手指攥着叔父手绘的路线图，深青襦裙下摆扫过覆着薄霜的石阶。“藏书阁在后山第三道回廊右转” 林正沙哑的叮嘱犹在耳畔，她呵出白雾，望着飞檐下悬着覆雪的 “明竹斋” 匾额，掌心沁出的汗很快被冷风凝成冰碴。
忽闻后院传来清越的剑鸣，穿透呼啸的北风。她循声望去，只见残阳在漫天飞雪中晕开血色，一名玄衣少年立于积雪之中，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劈开飘落的雪花，带起的劲风吹得廊下结冰的灯笼剧烈摇晃，檐角冰锥簌簌坠落。少年周身腾起白雾，雪落在他翻飞的墨发上，转瞬便化作水珠。
剑势戛然而止，少年转身时，腰间螭纹玉佩撞碎垂落的冰棱。他眉目如刀刻，眼神锐利如鹰。察觉有人窥视，少年握剑的手青筋微起，剑尖挑起一片雪花，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卷着雪粒扑来，将他玄衣下摆掀起，露出内衬暗绣的镇北王府纹章。
林郁晚被剑尖指向，呼吸一滞，斗篷边缘的积雪簌簌掉落。她垂眸避开剑锋寒光，指节将泛黄的路线图碾出褶皱，却仍维持着平稳的声线：“我是新来的学子，按指引想寻藏书阁。” 话音未落，朔风裹挟着雪粒灌入领口，刺骨寒意沿着脊背蔓延，她却只是收紧斗篷，任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微微颤动。
少年剑锋微转，在她耳畔擦出冷冽风声。林郁晚纹丝不动，余光瞥见对方玄色衣摆上冻结的冰棱 —— 那是方才舞剑时溅起的雪水所化。当剑尖终于撤离咽喉，她才缓缓吐出白雾，看着雾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如同她攥在掌心逐渐回暖的路线图边角。
少年眯起眼，他盯着林郁晚冻得通红的鼻尖，又扫过她手中皱巴巴的图纸，忽然冷笑一声：“后山回廊早被积雪封住，你这图纸到不了” 他手腕翻转，长剑入鞘，玄衣上的霜花随着动作簌簌而落，“跟我来。”
林郁晚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靴底踩碎石阶上的薄冰。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她却注意到少年行走时刻意避开结冰最厚的地方，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积雪覆盖的石板中央。
藏书阁朱漆大门在风雪中吱呀洞开，陈年檀木气息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少年用火折子点亮壁灯，暖黄光晕驱散了室内的阴寒，他抬手拂去门框上的冰棱，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林郁晚身上。书院里向来少见女学子的身影，尤其是这满是经史子集、兵书战策的藏书阁，更是鲜少能见到女子踏足。于是好奇地询问道：“要找什么类型的书？”
“兵法。” 林郁晚话音未落，忽觉周身温度骤降。少年不知何时欺近，玄衣下摆裹挟着寒气掠过她手背，冰凉的书架突然抵住她后背 —— 他左手撑住书架，将她困在怀中，雪松混着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头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少年从高处抽出本线装书，羊皮封面 “武经总要” 西个字己被得模糊。
“西侧第三排有《孙子兵法》批注本。” 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擦过她冻红的脸颊，“不过......” 书重重拍在她耳畔的书架上，震得木架簌簌落灰，“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些做什么？”
梅夏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AA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