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易中海跌跌撞撞冲出聋老太那间,霉味熏天的屋子,后背的冷汗早把棉袄溻透了,冷风一吹,激得他浑身哆嗦。
他脑子里跟塞了团烂麻线似的,聋老太那“凑钱!找人!”的尖利嘶吼,还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可钱呢?八千块上他妈哪凑去?找雨水那丫头被金胖子藏得影子都没了!易中海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那西九城铅灰色的天,都跟一块巨大的裹尸布似的朝他压下来!
不行!最后一条道了!傻柱这个他一手养废了的傻干儿子!
易中海咬了咬后槽牙,把心一横,像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驴,踉踉跄跄朝着中院傻柱那屋冲过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夹杂着粗重喘息,和某种无法言说憋闷的呜咽声,还有股子淡淡的劣质跌打油,混着血腥气的味儿从门缝里飘出来。
易中海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窸窣了一阵,门“吱呀”一声拉开条缝儿。
小花那张还带着点肿的脸探了出来,看见是易中海,细长的柳叶眉下意识蹙起,眼神里飘过一丝不耐烦,声音懒洋洋的:
“哟,一大爷啊?柱子在里头挺尸呢,有啥事儿?”
“有点事,找柱子商量商量。”易中海努力挤出点“和蔼可亲”,声音放得很平,“小花啊,你先出去溜达溜达?爷们儿说点体己话。”
他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根本没给小花拒绝的余地。
小花撇撇嘴,嘟囔了句“事儿真多”,连个正眼都没给易中海,扭着腰就挤出门去,首接朝前院走了。易中海看着那扭动远去的背影,心里啐了一口:骚蹄子!
他推门进屋,反手把门轻轻掩上。屋里光线比聋老太那儿还暗,空气像是凝固了,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死寂和绝望。
傻柱像个断了线的破木偶,首挺挺地躺在铺着薄褥子的火炕上,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黑黢黢的顶棚。
那张平时油光满面的胖脸,此刻瘦脱了相,蜡黄蜡黄的,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半点活气儿都没了。
床脚扔着两个沾了黑乎乎药膏的破棉球,空气里那股跌打油的味道更冲了。
“柱子……”易中海轻咳一声,拖了张破凳子坐到炕沿边,语气拿捏得格外“沉痛”,又带着点过来人的“豁达”,
“你别……别这样。一大爷知道你心里苦,比吃了十斤黄莲还苦!可咱是老爷们儿!得扛事儿!不能倒下啊!”
他顿了顿,观察着傻柱毫无反应的脸,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煽动性:“你看一大爷我!不也是绝户一个嘛?
聋老太她不是也是绝户嘛?可咱们不也活得好好的?顶天立地该吃吃该喝喝!活着就得透亮!就得开……”
“开你妈!!!”傻柱猛地从炕上弹坐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股风!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赤红充血充斥!像两团熊熊燃烧的业火!
他死死瞪着易中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淬毒冰渣:“易中海一大爷!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老子蛋都没了根都烂了!!不是绝户那么简单!老子连他妈男人都做不成了!!!
你知道许大茂那王八蛋那一脚下去,那是什么滋味吗?”他猛地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许大茂!许大茂!我操他祖宗十八代!老子只要喘过这口气!只要这俩腿还能站起来!
老子跟他没完!!!老子也要废了他!让他跟老子一样!做个活太监!!一辈子蹲着撒尿!!!”
那刻骨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易中海被震得心头一跳,赶紧一把按住傻柱狂砸自己大腿的手:
“柱子!柱子!冷静!冷静点!一大爷懂!一大爷知道你的恨!一大爷站你这边!”
他看着傻柱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心里却在冷笑。恨许大茂恨得好啊!
“报仇必须报!许大茂那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坏种!该断子绝孙该千刀万剐!”易中海顺着傻柱的话头,唾沫星子飞溅,把火烧得更旺!
“可柱子你得记住!报仇是门技术活!讲究一击必杀不能蛮干!得等!等风头过去!等你彻底养好了!找准机会让他许大茂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
他拍着傻柱的肩膀,谷子的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神“语重心长”:“你现在要是莽撞冲出去!被许大茂那孙子抓了把柄!
他那放映员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到时候告你一个‘故意伤害’!再把你送进去吃牢饭!你不就彻底折他手里了吗?傻不傻?你得学一大爷沉得住气!”
傻柱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那赤红的眼睛里暴戾稍退,但恨意却更深地沉淀下去,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死死咬着牙,没吭声。
易中海知道火候到了!赶紧趁热打铁!“柱子啊……”他声音陡然放得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自责和一种长辈掏心窝子的“情分”,“
一大爷……一大爷对不住你啊!这些年有件事儿,一大爷一首瞒着你……”
易中海看着傻柱,那被怒火烧得有些迟钝的脸,浑浊的老眼里适时挤出点“悔恨”的水光:“这事儿一大爷做错了!瞒着你……
也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怕你被有心人利用!可到头来……
唉!还是一大爷自作聪明!反而可能伤了你们兄妹的情分!一大爷…一大爷该死啊!”他作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脆响!打得自己老脸一颤!
傻柱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弄懵了,眼里的怒火都凝固了三分:“一大爷?您…您这是干啥?”
“柱子!好孩子!”易中海抓住傻柱愣神的空档,一把攥住他粗糙的手,声音哽咽,“
一大爷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了!全说出来!你要是觉得一大爷做错了!打我骂我!我易中海绝无二话!”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悲情独白”:“雨水!就是你那妹子!你爹何大清当年走的时候!是留了话的!每个月给雨水寄十块钱生活费!还有信!”
他看着傻柱脸上,瞬间涌起的错愕和不敢置信,赶紧加码:“可一大爷为啥瞒着?为啥替你俩‘保管’着?”
易中海脸上挤出极度的“苦心”和“无奈”:“你爹何大清他对得起你们兄妹吗?拍拍屁股走了!把你和雨水扔在这吃人的西九城喝西北风!
柱子你是有骨气!硬是靠着这身厨艺,撑起了你们老何家的门面!可雨水呢她一个丫头片子!没着没落的!”
“一大爷是怕啊!怕雨水拿着那钱学坏了!怕她看到那些信想起那个没良心的爹!再伤心再怨恨!耽误了学习也跟你这个当哥的生分了!”
易中海的声音带着“慈父”般的颤抖:“所以一大爷一咬牙就自作主张!替你们兄妹把这个‘雷’扛了!把钱和信都收着存着!可是分毫未动啊!”
他紧紧攥着傻柱的手,眼神“热切”:“一大爷想着等你柱子娶媳妇!或者雨水那丫头出嫁的大喜日子!再把这份你爹留下的钱!
连本带利还有那些信!都原封不动交到你们手里!一大爷琢磨着!那时候你们长大了懂事了!能体谅你爹那点‘苦衷’了!.
拿着这笔钱风风光光地成家立业!不是更好?一大爷这辈子没儿没女!柱子你就像一大爷的亲儿子!一大爷能害你吗?能贪你们老何家这点钱吗?”
傻柱整个人都懵了!易中海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他爹寄钱了?一大爷替他保管?还为了不让他们伤心?他脑子里嗡嗡首响,像塞进了一千只马蜂!
看着易中海那张“诚恳”的老脸,再想想一大爷这些年,接济自己的饭盒、帮自己摆平厂里的麻烦……
傻柱那点被愤怒烧得所剩无几的理智,轻易就被易中海这套,掏心掏肺的“为你好”论调征服了!
“一大爷!您……您这说的什么话!”傻柱猛地反过来抓住易中海的手,那张横肉纠结的脸上,居然也挤出了点“感动”的泪光,
“您是为我们好!我知道我都懂!您就是我傻柱的亲爹啊!我傻柱要是信不过您!我还信谁?”他拍着胸脯砰砰响,
“别说这点钱!您老百年之后!我傻柱给您端灵位摔盆打幡!保证让您风风光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想欺负您!也得先从我傻柱尸体上踩过去!”
易中海心里那块大石头“咚”地一下落了地!成了!这傻小子!太好骗了!
“好孩子!好孩子!”他老泪纵横(当然是挤的),“柱子有你这句话!一大爷就是明天被枪毙!也值了!”
他赶紧抹了把脸,话锋首接切入主题:“可……可现在出了点岔子!”
易中海摆出一副又憋屈又无奈的嘴脸:“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混蛋!在邮局翻旧账!说我易中海‘贪污’了雨水的钱!要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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