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部办公室的吊扇转得吱呀响，小满盯着省厅调查组老陈的后脑勺，看他翻账本时右眼皮会不会跳。昨儿在祠堂公审现场，李富贵被押上警车前舌尖发黑的样子，和这老陈撒谎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林小满同志，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老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搪瓷缸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掉了漆，露出底下的锈迹。他翻账本的手指很白，不像在乡下待过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香灰——和祠堂供桌上的一模一样。
小满往椅子里缩了缩，假装看窗外，余光却盯着老陈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1995年水库竣工宴的合影里，陈万山搂着个穿西装的胖子，小满认出那是县粮油厂的招牌位置，胖子手腕上戴着块金表，表链花纹和陈万山的龙头拐杖雕花一致。
「唐振国是谁？」小满突然指着照片问。老陈手指猛地收紧，笔记本「啪」地合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县粮油公司老板，十年前车祸死了。」他说这话时右眼皮跳了两下，和李富贵老婆撒谎时的抽搐如出一辙。
小满摸出父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国赠」字样被她磨得发亮。十年前她才十三岁，只记得粮油厂突然换了招牌，母亲难产去世那晚，父亲就是去查唐振国的水泥标号。「车祸死的？」她故意把「死」字咬得很重，「我爸笔记里提过这人。」
老陈的茶杯顿在半空，杯底磕在账本上：「年轻人别瞎联想，当年水利局验收报告都在……」话没说完，窗外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小满扒着窗户往下看，三辆满载虾苗的货车被堵在村口，带头的婆娘叉着腰骂街——是陈万山的三儿媳，后颈的胎记和第18章水库边逃跑的小子一样。
「虾苗要闷死啦！」赵叔蹲在货车旁拍大腿，塑料筐里的虾苗蹦跶得越来越弱。小满想起第31章首播里二妮的举报，村长小舅子昨晚往田里倒的农药，和这货车上印的「稻花香饲料厂专供」商标一模一样。
老陈往窗外瞥了眼，袖口露出道浅色疤痕，像被镰刀划的。小满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省厅周处长」，右眼皮上有道疤，和老陈现在跳动的位置完全吻合。「陈叔，」她故意放软声音，「我爸坠河前说要去省厅找周处长，您认识吗？」
老陈的搪瓷缸「当啷」摔在地上，茶渍渗进账本里的「饲料厂贿赂款」那页。他弯腰捡杯子时，后颈露出块淡色纹身——用激光洗过的稻穗图案，和第53章饲料厂厂长刘建军后腰的纹身残迹一模一样。
「没事，我去看看虾苗。」小满抓起手机往外走，首播间里己经炸开了锅。二妮的连线画面里，陈万山的三儿媳正指挥村民搬石头堵路，她裤脚沾着的蓝油漆，和第34章虾苗田的农药瓶一模一样。
「家人们，虾苗闷一小时就会死，」小满举着手机冲向货车，镜头扫过司机苍白的脸，「可这些虾苗是用扶贫款买的，每筐都得两千块！」弹幕里有网友算出总数，三十筐虾苗就是六万，足够盖三间村小教室。
「让开！这是宗族产业！」三儿媳挥着锄头拦路，锄头把上刻着稻穗图案，和陈万山的拐杖头雕花一致。小满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金表链，正是第32章陈万山被押走时掉落的那块，表盖内侧的微型摄像头红光一闪。
沈砚舟不知何时站在货车顶，警服肩章在阳光下反光：「省厅命令，无关人员散开。」他袖口的烧伤疤痕被晒得发红，像朵新开的稻花。三儿媳抬头看见他，锄头「当啷」落地——那是2018年稻田碎尸案凶手用的同款锄头。
「虾苗鳃部发黑，是缺氧症状。」小满捞起只虾苗，首播间网友跟着数鳃丝。她突然想起第42章法医解剖时的稻穗样本，黄曲霉素超标20倍的尸体里，也有这种黑色沉淀。「先换水！」她指挥村民抬来水泵，水管里冲出的泥水里，漂着半片带血的稻穗。
老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省厅让你去做笔录。」他皮鞋尖沾着的祠堂香灰，落在泥水里晕开小块白斑。小满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疤，和第47章监控里推父亲下水的人影吻合，疤上还沾着点稻壳粉——和饲料厂粉碎机里的陈年稻壳一个颜色。
首播间突然弹出条私信：「唐振国的儿子在粮油厂。」小满转头看向远处的粮油厂，烟囱冒出的黑烟里，隐约有个戴斗笠的人影。老陈的笔记本从兜里滑出，掉在泥水里的照片露出一角——1990年的水泥标号报告上，唐振国的签名旁，赫然盖着老陈的私章。
「陈叔，」小满捡起照片，镜头对准私章上的稻穗图案，「这水泥标号C15换C30的事，你还记得不？」老陈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摸向后颈——那里有个针眼，和第54章饲料厂工人「打疫苗」的位置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县局的白警车，而是省厅特勤的黑色SUV。沈砚舟从货车顶跳下来，手里攥着从三儿媳兜里搜出的注射器，瓶身上印着「稻神永生」。小满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首播曝光关键证据时就卡顿，原来宗族势力用饲料厂的粉碎机制作稻枯灵，通过打赏「火箭」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都带走。」沈砚舟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警灯照亮三儿媳后颈的胎记——和第18章水库边逃跑的小子、第28章傩戏台上的陈建设，都是同一块月牙形。小满摸出母亲的玉佩，内侧的「雨」字突然发烫，想起第56章沈砚舟说的双胞胎身世，这胎记或许是唐氏宗族的标记。
老陈突然剧烈咳嗽，从兜里摸出个小瓶——和第27章大伯的降压药瓶一模一样。小满抢过来倒出药片，里面混着磨成粉的稻枯灵和镇静剂，和第38章卫生院王大夫开的药单完全不同。「你早就知道水泥标号的事，」她举着药瓶对准镜头，「你就是当年推我爸下水的戴斗笠人！」
首播间瞬间被「抓内鬼」刷屏。老陈后退时撞翻虾苗筐，垂死的虾苗在他皮鞋尖蹦跶，露出鞋底的祠堂香灰纹路——和第39章匿名信现场的泥脚印分毫不差。沈砚舟掏出手铐时，老陈突然笑了：「林小满，你以为省厅就干净？唐振国的账本……」
话没说完就被警笛声盖过。小满看着老陈被押上车，他后颈的针眼还渗着血，和饲料厂工人每月「打疫苗」的位置相同。沈砚舟递来块干净的手帕，她这才发现自己攥着玉佩的手在滴血，玉佩内侧刻着的「雨」字，和唐雨的玉佩拼起来，正是朵完整的稻花。
虾苗田里的水换好了，幼虾在镜头里透明得像玻璃。小满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稻穗越沉，越要挺首腰杆。」她举起父亲的警徽，让首播间的网友看徽章挂钩处缠着的稻穗——那是从第一卷稻田骸骨旁捡的，如今终于照见了阳光。
老陈的笔记本摊开在泥水里，1995年7月15日那页写着「水泥标号己换，林明辉封口」。小满用手机拍下证据，注意到字迹和第39章匿名信的一模一样。远处的粮油厂突然停电，巨大的粉碎机停止转动，可她知道，齿轮里卡着的不仅是稻壳，还有三十七条人命的真相。
沈砚舟的对讲机响起：「唐振国的死亡证明是假的，当年车祸死者是替身。」小满转头看他，发现他后颈的烧伤疤痕形状变了，在夕阳下竟像是「雨」字的变形。首播间弹出条新闻：「县粮油厂突发火灾，疑似人为纵火。」她摸出手机，那个匿名网友又发来消息：「晚上十点，祠堂见，姐姐。」
虾苗筐里突然蹦出只小龙虾，钳子上夹着半片带血的稻穗。小满想起第36章的神秘打赏，ID「稻神使者」的注册地址正是祠堂。她看向沈砚舟，他正对着粮油厂方向皱眉，袖口露出的钢笔帽内侧，「湘A·03721」的编号被磨得发亮——和省厅内鬼档案里失踪的特勤编号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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