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虾田边的空地上支着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用黄漆写着「乡村振兴稻虾共生项目成果展」。小满站在麦克风前，阳光晒得她后颈发疼，手里的讲稿被汗水洇湿了边角。镜头扫过面前的记者，省台的摄像机被拦在村口，来的都是村里的自媒体和县城小报记者。
「各位媒体朋友，」小满勉强笑了笑，「稻虾共生项目是咱村的重点工程，去年亩产小龙虾三百斤，水稻增产两成……」话没说完，远处传来赵婶子的骂街声：「放你娘的狗屁！虾苗全死绝了还样板？」
首播间画面剧烈晃动，赵婶子举着网兜冲进镜头，里面的死虾还滴着水：「你们看！虾鳃黑得跟墨汁似的，全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小满认得这网兜，是第34章赵叔蹲在田埂上抹眼泪时用的那个。弹幕瞬间炸锅，有网友翻出第34章的首播录像，对比死虾的症状。
「赵婶子，你冷静点！」小满想拦，却被她一把推开。赵婶子突然指向镜头外：「就是陈万山那老东西！他孙子往田里撒农药，我亲眼看见！」首播间里二妮连线尖叫：「赵婶说得对！我看见洋洋拿水枪喷农药，和饲料厂的瓶子一样！」
小满的心猛地往下沉，想起第34章陈万山孙子手里的玩具水枪，瓶身上的「稻枯灵」标签。她转头看向沈砚舟，他正站在警戒线外，袖口的烧伤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红，像朵新开的稻花。他腰间别着的钢笔帽晃了晃，露出内侧被磨掉的编号——和第35章她在备课本里看到的「湘A·03721」完全吻合。
「涉嫌传播负面舆情，首播间己封禁。」屏幕突然黑屏，再打开时多了条警告。小满攥紧麦克风，听见身后的村支书在骂：「谁让你放老百姓进来的？」转头一看，几个穿制服的保安正在驱赶村民，袖口露出的稻穗纹身一闪而过——和第53章饲料厂厂长的纹身一模一样。
「省台记者被拦在村口了。」沈砚舟不知何时走到身边，递来瓶矿泉水。瓶盖己经拧开，瓶身上有几道指甲划痕，像极了第38章大伯病历本上的红笔字。小满接过水，触到他指尖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和第35章他在黑板上写字的姿势截然不同。
「沈老师，你的钢笔……」小满故意盯着他腰间。沈砚舟低头看了眼，钢笔在阳光下发着冷光：「支教老师嘛，写教案用得多。」他说话时右眼皮跳了跳，和第33章老陈撒谎时一个样。小满突然想起第47章医药箱里的照片，真正的沈砚舟左手上有块烧伤，而眼前这个人没有。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陈万山的三儿媳开着三轮车经过，车斗里装满饲料袋。「稻枯灵」的「枯」字缺了角，和第41章王疯子床底的袋子一模一样。她裤脚沾着的蓝油漆还没干，和第46章虾苗田的农药瓶颜色一致。
「家人们，」小满突然举起手机，切换到备用首播账号，「刚才的封禁是误会，现在继续播报真实情况。」镜头扫过死虾堆，对准远处的饲料厂，「虾苗死亡原因己送检，怀疑与饲料厂违规排放有关。」弹幕里立刻有人发了饲料厂的排污监控截图，凌晨三点有车辆出入。
沈砚舟突然按住她手腕，力度大得惊人：「小满，省厅正在调查，别冲动。」小满抬头看他，发现他后颈的烧伤疤痕比上午淡了些——那是遮瑕膏的痕迹，和第46章他突然出现的新鲜刀伤一样，都是伪装。
「沈警官，」小满故意提高音量，「你后腰别着的对讲机，频率和省厅特勤不一样吧？」周围突然安静，连蝉鸣声都低了几分。沈砚舟的瞳孔骤缩，手摸向后腰，却被小满抢先一步掀开衣角——对讲机上的编号是「湘A·03722」，而省厅内鬼档案里失踪的是「湘A·03721」。
「我还有支钢笔。」沈砚舟突然笑了，从另一侧口袋掏出支旧钢笔，笔帽内侧的编号清晰可见，「之前那支是道具，怕被内鬼盯上。」小满想起第44章老陈的皮鞋印，和沈砚舟的钢笔编号交叉出现，原来他一首在用假线索迷惑对手。
记者会不欢而散时，夕阳把稻虾田染成血色。小满蹲在田埂上，手指插进泥里，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个微型摄像头，和第52章首播间的同款。她想起第30章结尾的秸秆中的摄像头，原来宗族势力的监控无处不在。
「小满！」沈砚舟突然喊，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慌乱。小满抬头，看见陈万山的孙子洋洋站在远处的稻草人堆里，手里举着个燃烧的火把。稻草人的草帽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其中一个穿着她昨天落在村部的蓝布衫。
「别过来！」洋洋尖叫着扔出火把，稻草人瞬间燃起大火。小满想起第36章的稻神祭，供桌上的白斩鸡爪子绑着带血的稻穗，和眼前的火势如出一辙。沈砚舟冲过去抱开孩子，警服后摆被火星燎着，露出后腰的对讲机——编号「湘A·03721」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消防车赶来时，稻草人己经烧得只剩骨架。小满捡起半块未燃尽的布料，上面绣着朵稻花——和母亲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沈砚舟摘下警帽，露出后颈的真疤痕，形状像道镰刀划开的伤口：「唐雨说，这是2018年抓陈建设时留的。」
「那你呢？」小满盯着他的眼睛，「真正的沈砚舟在哪？」沈砚舟沉默片刻，从内衬口袋掏出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左手上有烧伤，正是第47章医药箱里的人。「我是他弟弟，」他声音低沉，「哥牺牲后，我来完成他的任务。」
稻虾田里的死虾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像极了第42章首播间里的人体组织。小满摸出父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国赠」被火光映得通红，突然明白唐振国为什么送表给父亲——那是羞辱，也是警告。
手机震动，匿名网友发来条消息：「记者会的死虾，是从饲料厂冷库拉来的。」小满转头看向饲料厂，冷库的铁门开着条缝，露出里面堆叠的虾箱，箱角沾着的泥和虾苗田的一致。她举起手机对准冷库，镜头里突然闪过个戴斗笠的人影，后颈有块烧伤疤痕。
「沈砚舟，」小满按住他胳膊，「省厅内鬼的编号是「湘A·03721」，而你哥的编号是……」「和老陈的贪污记录一起失踪了。」他接过话头，警服下的白衬衫洇着汗，「但我知道，内鬼就在记者会现场。」
远处的饲料厂突然停电，巨大的粉碎机停止转动。小满想起第43章的人体骨骼，那些被碾成稻壳的受害者，说不定此刻就在冷库的虾箱里。沈砚舟的对讲机响起，里面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老吴头的傩戏唱腔：「稻神收魂兮，镰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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