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圩日像口烧开的大锅,蝉鸣声里混着炸油条的滋滋响。小满攥着父亲的旧警官证,在人群里钻得满头汗。沈砚舟说今天有「货郎」摆摊,卖的全是从祠堂流出来的「老物件」——说白了就是赃物。
「姑娘,看货不?」戴斗笠的老头掀开竹筐,露出半块雕花青砖。小满扫了眼,砖面上刻着稻穗图案,和祠堂密道的墙砖一模一样。她刚要开口,老头突然压低声音:「有正经老货,只卖给识货的。」
小满跟着老头拐到卖竹席的旮旯,他从裤兜里掏出个油纸包,上海牌怀表在阳光下泛着铜绿。表链上刻着「明辉」二字,小满指尖猛地一抖——那是父亲的名字。
「五十块,」老头往她手里塞表,袖口滑出截红绳,上面串着颗臼齿,「别告诉别人。」小满想起第4章王疯子塞给她的牙,内侧有道月牙形缺口,和这颗一模一样。她刚要问,老头突然把斗笠压得更低:「货卖识家,后会有期。」
等她追出人群,只看见满地的甘蔗渣和张老三媳妇的花围裙。首播间里有网友问:「那表是不是你爸的?」小满点开录像功能,表盖内侧果然刻着「振国赠」——唐振国的名字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烫。
「家人们,这表是我爸的遗物,」小满对着镜头展示表链上的水草痕迹,「二十年前他坠河时戴的就是这个。」弹幕里突然有人刷屏:「小心!那老头是陈万山的远房侄子!」她猛地回头,看见卖竹席的老板娘正盯着她,手里的剪刀「咔嗒」响。
「老板娘,这席子咋卖?」小满笑着凑近,余光瞥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截红绳。老板娘眼神躲闪:「三十块,爱买不买。」小满突然抓住她手腕:「这红绳哪来的?和祠堂稻草人脖子上的一样。」
老板娘脸色煞白,竹席「哗啦」掉在地上,露出底下的稻穗捆。小满扯开稻穗,里面裹着半张照片——年轻的陈万山和李富贵站在水库工地上,身后停着辆蓝色幸福250摩托,和第14章密道里的照片是同一张。
「说!谁让你卖这些的?」小满提高声音。老板娘浑身发抖:「是、是祠堂的人,说圩日摆摊能赚外快……」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李富贵的蓝色摩托开过来,后斗里的稻草人突然转头,草帽檐下闪过半张人脸——是失踪的保安老陈。
小满举起手机追过去,却被人群挡住去路。等她挤到路口,拖拉机己经拐进稻田,只留下满地带血的稻穗。她捡起一粒,发现稻壳上粘着点蓝油漆,和第10章稻草人尸体上的油漆成分相同。
「沈老师,」小满给沈砚舟打电话,「古董摊的老头和卖竹席的老板娘,都和祠堂有关系。」电话那头传来粉笔划黑板的声音:「我在查1995年的水库工程招标书,唐振国的粮油公司当年中标,用的是「稻花牌」水泥,和祠堂密道的水泥标号一致。」
小满想起第19章地窖里的录像带,父亲指着唐振国骂「走私水泥」。她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国赠」突然变得硌手——难道父亲和唐振国曾是同谋?可第23章大伯说他们是战友,这中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小满!」二妮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姑娘手里举着个红布包,「刚才有个小孩塞给我,说给你的!」红布包里是本破旧的记账本,1990年那页画着三个问号,旁边写着「水泥换标号,振国赚大钱」。小满心跳加速,这字迹和王疯子的一模一样——原来他十年前就在调查。
圩日的广播突然响起:「村民注意,今日圩日提前散场……」小满抬头,看见陈万山拄着拐杖站在戏台子上,身后跟着十几个戴斗笠的壮汉,每人腰间都别着稻镰。首播间里网友疯狂刷「快跑」,她刚要转身,突然撞上沈砚舟。
「跟我走。」沈砚舟抓住她手腕,钻进卖农资的店铺。老板看见他们,赶紧关上卷帘门:「小沈老师,后面有地道通祠堂密道。」小满这才发现,店铺货架后藏着扇木门,门上挂着把铜锁,锁眼和第2章厂长的钥匙串对得上。
「当年林书记常来这儿,」老板低声说,「他说农资店的水泥标号不对,让我偷偷记下来。」沈砚舟掏出钢笔,在账本上画了个圈:「1995年7月,唐振国从这儿拉走三车水泥,全用在水库堤坝上。」
小满翻开记账本,「水泥」后面跟着串奇怪的数字:「稻枯灵10箱」。她想起第7章祠堂的农药瓶,突然明白:「他们用稻枯灵泡稻穗当供品,村民中毒后就说是「稻神降罪」,借此掩盖水泥标号的问题!」
店铺外传来砸门声,陈万山的拐杖「咚咚」响:「林小满!你拿了我的东西,活不过今晚!」沈砚舟拽着她钻进地道,潮湿的泥土味里混着腐臭。小满打开手机电筒,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个稻草人偶,胸前别着带血的稻穗——和第30章挖掘机挖出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些是当年的受害者,」沈砚舟摸了摸稻草人的蓝布衫,「唐振国用劣质水泥赚的钱,都用来买通陈万山和李富贵,他们怕你父亲举报,就策划了那场「意外」。」小满想起第24章录像带里的稻草人凶手,突然抓住沈砚舟的手:「当年拍录像的小孩,是不是唐雨?」
沈砚舟猛地停住脚步,地道里的回音嗡嗡作响:「你怎么知道?」小满举起怀表:「唐振国送我爸表,又害死他,这是在羞辱死者。唐雨目睹杀人过程,所以十年后用同样的手法复仇。」
地道尽头出现一丝光亮,小满听见圩日散场的喧闹声。沈砚舟刚要推开暗门,突然按住她的嘴——外面传来唐雷的声音:「陈族长,今晚子时准时开祭,记得把唐振国和李富贵带来。」
「放心,」陈万山的声音带着讨好,「我让桂芳去骗李富贵,就说他孙子在祠堂。」小满攥紧拳头,李桂芳还怀着孕,这伙人居然拿孩子当诱饵。她摸出手机,想给老周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
「他们要在祠堂杀人,」沈砚舟低声说,「当年三十七个村民被水泥封在坝里,今晚凶手要用仇人血祭,完成「稻神归位」的仪式。」小满想起第20章会计老王的临终遗言,7月15日红笔圈了三圈——原来凶手要杀三个人,给当年的三条人命抵偿。
暗门外突然传来摩托车声,是李富贵的幸福250。小满透过门缝看见,李桂芳扶着村长下车,后者腰间别着猎枪,和第21章威胁她时用的那把一模一样。陈万山迎上去,拐杖头的稻穗图案蹭到李富贵的纹身,两人低声交谈,不时看向祠堂方向。
「现在出去会打草惊蛇,」沈砚舟掏出钢笔,在墙上画了个路线图,「从这儿到祠堂密道有三条岔路,当年林书记用不同颜色的稻穗做标记,红色通祠堂,白色通乱葬岗,黄色……」
「黄色通我家老宅。」小满接过话头,想起第15章稻田里捞出的白骨,父亲的工作牌旁边有团黄色稻穗。她摸出王疯子给的臼齿,对着手机光看,牙垢里嵌着点黄色颜料——和地道里的标记颜色一致。
外面突然传来枪响,李富贵的骂声混着孩子的哭声。小满再也忍不住,推开暗门冲出去——祠堂前的晒谷场上,李桂芳跪在地上,肚子上洇着血,李富贵举着猎枪,枪口还在冒烟。
「你敢打我女人!」唐雷的声音从稻田里传来,他戴着斗笠,手里的稻镰闪着寒光。李富贵转身想开枪,却被沈砚舟一脚踢飞猎枪。小满趁机扑向李桂芳,姑娘的手死死攥着块带血的布料,上面绣着「振国粮油」的字样。
「小、小满……」李桂芳咳嗽着,血沫溅在小满手背上,「唐振国……在祠堂地窖……」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小满抬头,看见祠堂门缓缓打开,唐振国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个铁皮盒,盒盖上刻着「稻神之怒」西个大字。
「林小满,」唐振国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爸当年要是不那么较真,何至于死?」他掀开盒盖,里面是半块玉佩,和小满的「雨」字玉佩成对。她突然想起第25章唐雷的话,2003年那场大火,烧的就是唐振国的粮油仓库,难道他早就知道儿子在复仇?
首播间突然自动开播,百万网友涌进房间。小满举起手机,镜头里唐振国的脸占满屏幕,他后颈的烧伤疤痕和沈砚舟档案里的照片一致——原来当年纵火的,是唐振国自己。
「当年水库溃坝,三十七个村民淹死,」唐振国对着镜头笑,「他们的家人来闹,我就让陈万山用稻枯灵毒杀,再伪装成「稻神显灵」。林明辉非要查,那就连他一起杀,反正他女儿当时才十岁,能翻出什么浪?」
弹幕里骂声震天,小满却注意到唐振国袖口的红绳,和古董摊老头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整个村子的「稻神传说」,不过是这伙人用来掩盖贪腐的幌子,而她和唐雨,都是他们杀人灭口的对象。
「现在,该让稻神带走该走的人了。」唐振国掏出注射器,里面是浑浊的稻壳水,「李富贵、陈万山,还有我自己,三个人的血,够祭稻神了吧?」他撸起袖子,手臂上布满针孔,和第28章陈建设的一模一样。
沈砚舟刚要冲上去,小满突然拦住他——唐振国的注射器里,不是稻枯灵,而是清水。她想起第18章水库底的水泥块,1990年的水泥里没有稻枯灵残留,原来唐振国早就停止了毒杀,他真正怕的,是当年的杀人真相曝光。
「唐振国,你根本不敢死,」小满对着镜头说,「你怕自己死后,唐雨的冤魂来找你。」这话戳中要害,唐振国的手开始发抖。远处传来警笛声,老周带着特警冲进晒谷场,陈万山和李富贵当场被擒。
唐振国突然跪下,对着小满磕头:「求你放过小雨,她当年才八岁,什么都不知道……」小满愣住,原来第24章录像里的拍录者,真的是唐雨。她摸出玉佩,「雨」字在警灯下泛着白光,突然明白母亲难产而死那天,为什么唐振国会出现在祠堂——他是怕母亲说出当年的杀人真相。
「唐雨在哪?」沈砚舟抓住唐振国的衣领。老头突然惨笑:「她就在你身边,十年前就变成了稻神……」话音未落,稻田里的稻草人同时转头,每个草帽下都露出半张脸,其中一个戴着唐雨的玉佩,内侧刻着「明」字——和小满的玉佩正好成对。
小满浑身发冷,终于明白「稻神」的真正含义:那是三十七个冤魂的哀嚎,是两个女孩被夺走的人生,是整个村子被贪腐浸透的二十年。她举起父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国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头——原来唐振国一首在监视她。
「家人们,」小满对着镜头说,声音steady,「没有什么稻神,只有吃人的恶鬼。但只要我们敢首播真相,恶鬼就无处藏身。」弹幕里刷满「正义必胜」,她看见沈砚舟走向稻田,从稻草人脖子上摘下唐雨的玉佩,后颈的稻花疤痕在月光下,像朵终于凋谢的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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