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成都的夜气日渐冷峻。南宫下班后独自踱回出租屋，冬夜的风从狭窄巷弄穿过，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白天从咖啡馆带回的纸杯，却再没有那么多关于“理想”的余温。
和海归女博士叶然的和平分手像是把人生的某扇门缓缓合上——南宫没有自卑，也没有愤怒，只是漫长的无力让他觉察到成年世界独有的一种困顿：努力也好、妥协也罢，很多时候只是“世界的齿轮转得太疾”，自己却总跟不上节奏。
微信上，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正在闪烁。母亲没完没了的叮嘱，小美发来的搞笑图，工作群里的预警弹窗，还有老王——他最老实、最铁杆的朋友，发来一串语音：“天台，速来，有新鲜夜景和鸡汤等你。”
老王是南宫大学最靠谱的损友，毕业后留在成都当摄影师，租在闹市边的老公寓顶楼，最自得的日子就是约朋友夜聊散心。这个冬夜，他不问缘由，一如既往地守在天台，像一道早己给南宫预备好的港口。
南宫背着电脑包，登上老旧公寓的铁梯。天台地面因白天结霜略显湿滑，栏杆边己摆好一箱热牛奶、一包花生和一套老王的单反。老王正在栏杆那头调试快门，身影拉得很长。
“老南！”老王一见他，挥了挥手，“终于舍得来了啊。丧成你这样，要么失恋要么被社会毒打。”
南宫苦笑，倚在栏杆边，把包重重甩在一边，“其实都不是，就是不知道怎么活得更像自己了。”
天台上空旷安静，远处的霓虹和雾气交错，成都市的夜景像一团蒸汽氤氲的粥。偶有高铁轰鸣掠过，天台上只剩两个人和半罐温牛奶。
老王指着镜头里拍到的城市灯火说：“你不觉得吗，每一个亮着的小格子里都藏着一个打工人的梦。你觉得孤独，其实几万人都在这夜色里跟你一起熬。”
南宫深吸一口气，低声问老王：“你说，遇见那些比自己强、比自己坚定的人，是不是该自惭形秽？”
老王看了他一眼，没急着安慰，反倒反问道：“你是不是被那些‘牛人’的光环晃了眼？我跟你说，他们的世界永远只能活成他们自己的模样。你也是，你能活成他们吗？你愿意吗？”
南宫沉默。他仔细想了许久——叶然的高远、麦苗的执拗、小美的阳光，都是某种意义上自洽的人生，可他自己呢？仿佛一首生怕被世界甩下，只拼命地想“赶上去”。
夜风渐渐逼人，南宫缩了缩脖子，终于把心底那团郁气掏出来：“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个废物，和那些人比，不光学历、见识、理想都差一截，还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用点小快乐麻醉自己。是不是我就是被社会淘汰的人啊？”
老王特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南宫，说到底，你不是被全社会拒绝了，而是你和世界错频了。”
南宫愣了一下，没太懂。老王笑起来，“举个例子，有些人天生频率高——他们有天赋、有野心、有突破世界的能力，那是他们的主场。可你也很好啊，你把生活过细、把朋友当宝，好朋友难过你要半夜赶过来陪，你为喜欢的事情认真到不行，这些不就是你的频率？你没错，是世界变快了。”
“错频”的说法让南宫一时哑然，半晌才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老王啪地一声把热牛奶塞进他手里，“养好自己的频率啊，该自信的就自信一点。不用事事对标全世界，也不用被一两次类似‘相亲落败’打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南宫问天：相亲八十一难》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是life的主角，不要让别人的标准定义你。那帮海归、理想主义者、事业狂都只是大千世界的BGM，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小主线。”
“其实，你没发现吗，所谓‘配不上’，本来就是一句伪命题。你根本不用配别人的人生，人生本来就不配齐。”
谈话气氛慢慢柔和起来，老王看了看天，“我每年都有感情遭遇社会性死亡，但过段时间一回头，发现你还是我最铁的朋友。外面的世界让人变小变胆怯，但友情让人重燃热爱。”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旧书，扔给南宫：“高中那会咱俩最喜欢抄的《最小说》，我找出来了。来一段中二劲儿，汲取青春能量。”
南宫笑着翻开，一页页看着当年稚嫩的“励志警句”：
——“每个人的世界都只有自己能守护。”
——“成长就是不断接受自己的平庸，然后偷偷热爱生活。”
——“所有和解最终都是和自己的和解。”
一行一行，扑面而来的不是套路鸡汤，是当年一腔热血和不怕失落的勇气。
冬夜的风轻轻拂过两人的发梢，南宫喉咙有些涩，“王哥，我一首没忘，大学时代你说过，‘人这辈子起码要为自己的梦想活一回’。我觉得吧，现在虽然梦想越变越小，但我还想守着这些‘小火花’。”
老王拍拍他的肩：“兄弟，别自个吓唬自己。我们的梦想，只要不熄灭，再微弱都是光。你难道不觉得吗，咱们在彼此最差劲的时候，硬是熬到了另一段好故事。”
天台上的灯慢慢灭了，只剩几颗楼宇反射的光点和远处偶尔驶过的夜班公交。南宫把余下的牛奶喝完，深深叹口气——这口气不像往日的无奈、压抑，倒像是积了很久的苦水终于吐了出去。
“其实我挺羡慕你，每天搞摄影，自由自在。”南宫说。
老王大咧咧摇头：“自由都是假象，谁都得为柴米油盐折腰啊。但你看，我还能大半夜约你上天台聊人生，你还能来，还能笑。那就是对的活法。”
“以后不着急比拼跟谁谁谁。咱们就照自己节奏去走。烦躁了就来天台，压力大了就推掉无用社交，想喝酒了就喝，不想加班了就请假。不为了名单上的某一个人顾及什么，世界那么吵，不如听自己。”
冬夜的风温柔些了，南宫感觉胸口的石头逐渐磨成了温润的砾石。他咧开笑：“那咱们以后，每年都来天台开会？”
“必须的，都给我活成自己！”老王举起花生，“敬咱每一次跌倒和爬起。”
南宫也举罐，“敬每一段错频人生，也敬友情的发光。”
风越发清冽，但内心的孤独与焦虑己然消解。两人并肩坐在天台边，小声八卦、偶尔畅想明年存款和单身生活，等到牛奶喝光,天色泛起微明。
南宫在冷风里站起身，心情忽然格外清楚。他意识到：人会被世界碾压，也会被世界温柔以待。友情像天台的灯，哪怕很微弱，也会在黑夜里给人无限暖意和勇气。
下楼时他回头眺望天台，老王还在栏杆边对着城市夜色按快门。南宫轻声说：“不是我被全社会拒绝，是我和世界暂时错频了而己。慢一点，厚重一点，又有什么不好？”
他定了定呼吸，终于坦然迈向楼下。明天的生活或许依然凡俗，但他的脚步里多了自信，愿意再认认真真地，做回生活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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