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懿买了车之后，业务谈的更顺了。那辆崭新的车仿佛为他增添了几分底气，每次去谈业务，他都能更加从容自信地面对客户。
陈秀懿的叔叔也没有让陈秀懿失望，接连又帮他介绍了好几个大单子。介绍前，陈秀懿的叔叔神情严肃地和他表示：“这次结束的业务，虽然利润高得惊人，但是账期也长啊，至少要4个月的账期。”
陈秀懿没想到账期这么长，他不禁微微一怔，连忙问阿叔：“之前不都是一个月账期吗？这次怎么要4个月？”
陈秀懿的叔叔呵呵一笑，缓缓说道：“所以让你考虑清楚啊，这账期4个月，实际可能还会更长一点。不过呢，利润确实很可观啊。你只要扛得住，肯定能发财啊。”
陈秀懿面露难色的说：“阿叔，我这钱是找民间贷款公司借来的，我可拖不住啊！”
叔叔抓起紫砂壶猛灌一口，茶叶沫沾在嘴角，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陈秀懿肩头，金表链子硌得人生疼：“利润翻三倍！”
他压低声音，像在传授什么机密，“你叔叔我当年为了接订单，连房本都抵押了，男人嘛，就得有魄力！”
陈秀懿陷入了沉思，他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
利润和风险就像天平的两端，此刻摆在他的面前。最终，他咬咬牙说：“行吧，我接了。”
陈秀懿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所有钱都毫无保留地垫进了业务里，满心期待着能有所回报。
然而，时间悄然流逝，足足 4 个月过去了，业务却依旧毫无起色，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泥沼之中。
公司会计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陈总，己经过去西个月了，资金还没有回笼，再这样下去我们房租都交不起了。”
陈秀懿叹气说：“咱们账户上还有多少钱啊？”
“没多少了，而且马上又到发工资的时候了，再拖下去我怕员工有意见啊！”
陈秀懿立刻说：“我再去催一下钱！你等我消息！”
陈秀懿再一次推开叔叔办公室的雕花木门。
中央空调发出低频嗡鸣，叔叔翘着二郎腿，皮鞋尖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发出 “哒哒” 的声响。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阿叔，我的货款……” 陈秀懿的声音被窗外重型卡车的轰鸣声吞没。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叔叔突然暴喝，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来，洒在名贵的桌布上。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三角眼寒光一闪，“厂里发工资都得拆东墙补西墙！再等等，等银行批下来……”
话音未落，陈秀懿的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冷瑞的微信头像像滴血的眼睛。
陈秀懿颤抖着手指拨通冷瑞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听到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娇笑声。
“冷瑞，您看这贷款…… 我这边实在周转不过来，能不能延期一段时间？” 陈秀懿的声音带着讨好和哀求。
冷瑞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哟，老陈啊，都是同学，这点忙我能不帮吗？行，就给你延期一个月吧，下不为例啊！”
说完，不等陈秀懿道谢，就挂断了电话。
陈秀懿握着手机，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又过了一个月，陈秀懿再次找到叔叔。
办公室里，叔叔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打麻将，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阿叔，我那笔货款……” 陈秀懿话还没说完，叔叔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现在资金要先发工厂员工的工资，不然工人都要罢工了！你再等等，急什么！”
陈秀懿站在那里，看着叔叔专注于麻将的背影，满心的委屈和无奈。
最后陈秀懿的叔叔见状立刻把他拉出办公室小声说：“你以为阿叔在闲着？这几个都是银行信贷部的人，阿叔只要伺候好他们，钱不就到了吗？”
陈秀懿叹气说：“阿叔，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这边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去了！”
“你放心，阿叔这边只要弄到钱，第一时间给你！”
陈秀懿没办法，只能再次拨通冷瑞的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安静了许多，只听见冷瑞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钢笔的声音。
“冷总，您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陈秀懿的话还没说完，冷瑞就打断了他：“老陈，做生意最讲究契约精神。你看，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逾期是要付违约金的。”
陈秀懿心里一紧，忙问道：“违约金？多少？”
冷瑞轻笑一声：“也不多，我跟你算的是日息，违约金也就7-8万！”
陈秀懿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他颤抖着打开电子合同附件，夹层条款藏在 A4 纸背面，用极小的宋体字写着 “逾期罚息按日千分之十五计算”！
而他当时签合同时，冷瑞拍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真诚：“都是老熟人，流程走个过场。”
“冷总，这…… 这不合理啊！当时您没说有这个条款啊！” 陈秀懿声音都变了调。
冷瑞冷哼一声：“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你自己没看清楚，能怪谁？我也是按合同办事。实在不行，我介绍几个当铺老板给你？利息嘛…… 好商量。”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秀懿瘫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被骗了，可签了合同，又能怎么样呢？
二手车市场的喇叭循环播放着 “高价收车”，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陈秀懿把检测报告甩在罗磊油腻的办公桌上，照片里，切割焊接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像道狰狞的伤疤。“你说这是原版原漆！” 陈秀懿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新买的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后背早己湿透。
罗磊往后一仰，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叼着牙签，目光扫过报告，泛黄的牙齿咬碎牙签，木屑喷在陈秀懿脸上：“合同写得明明白白，‘车况以现场验看为准’。都开西个月了，难不成车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卖的？”
他突然凑近，身上的廉价香水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再说了，你开了这么久，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出的事故？”
陈秀懿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欺诈！我要去告你！”
罗磊不屑地笑了笑：“去告啊！你看看合同，告赢了算我输！我看你也是急着用钱，这样吧，4 万，我把车收了，算我仁至义尽。”
“4 万？我 8 万买的！你做梦！” 陈秀懿怒吼道。
罗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 “咔咔” 的响声：“爱卖不卖，就这个价。过了我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这车一文不值！”
“老罗！都是同学你这样坑我啊？”
罗磊呵呵一笑：“坑你又怎么了？谁叫你自己眼睛有问题！滚远点，别耽误我生意！”
“老罗！你终于承认了是吧？都是同学你这样骗我啊？”
罗磊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说：“老话说的好，见傻子不骗还有三分灾呢，滚滚滚！”
陈秀懿没想到自己的老同学会骗自己，他眼睛里全是怒火，这时他注意到墙角的钢管。
陈秀懿想也没想就抄起墙角钢管的瞬间，罗磊己经甩出甩棍。
金属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锈屑混着血珠溅在广告牌上。
陈秀懿的额头被划出长长的伤口，温热的血糊住眼睛，视线变得模糊。
他胡乱挥舞着钢管，却被罗磊灵活地躲开。
罗磊瞅准时机，一甩棍狠狠打在陈秀懿手臂上，传来骨头碰撞的闷响。
陈秀懿疼得跪倒在地，钢管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罗磊用甩棍挑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这车你爱要不要，我是不收了！有种你去告我啊！”
说完，一脚踢在陈秀懿身上，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留下陈秀懿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无奈贱卖：陈秀懿拖着受伤的身体，又找了几家二手车贩子。
可大家看到检测报告，要么摇头拒绝，要么只肯出两三万的价格。
最后，他只能咬着牙，以 3 万的价格把车卖给了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贩子。
拿到钱的那一刻，陈秀懿望着自己曾经视为事业象征的爱车，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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