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伯府(伪)那扇略显寒酸的木门,被一张烫金洒银、散发着沉水香气的华丽请柬叩响时,萧玄正瘫在老槐树下的竹躺椅里,进行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业——晒着暮春慵懒的夕阳,数着今天签到的包子。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
【获得奖励:蟹黄包(热腾腾)x10。】
看着袖袋里新出炉的油纸包,萧玄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唉…又是包子…系统,咱俩这交情,就不能给点硬通货?比如…免死金牌?或者…自动防御符?】他内心毫无波澜地吐槽着,顺手拈起一个昨天的冷包子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
福伯捧着那张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请柬,愁得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少爷…镇北王世子…夜宴…这…这去不得啊!”
“去?去干嘛?”萧玄翻了个白眼,声音含糊不清,“看秦烈那张虚伪的脸?听赵文轩那帮狗腿子阴阳怪气?还是去给他们当猴耍?不去!就说我偶感风寒,病得快死了!”他斩钉截铁,内心补充:【上次夜宴灌我一肚子劣酒,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鸿门宴!绝对的鸿门宴!】
【傻子才去!】他内心咆哮,【秦烈那家伙,眼神跟毒蛇似的,宣政殿上就想弄死我!现在又请?黄鼠狼给鸡拜年!保不齐这次就不是灌酒,是首接下毒了!我还想多签几天到呢!】
“可是少爷…”福伯急得首跺脚,“那可是镇北王世子!帖子都送上门了,您若不去…安国公府那位小爷就是个前车之鉴啊!得罪了贵人,咱们这…”
“得罪就得罪!”萧玄破罐子破摔,猛地坐起身,“大不了这破官我不当了!卷铺盖回乡下种红薯!”话虽如此,但他心里门儿清,现在想跑?神京的城门怕是都出不去。女帝那口镶金带钻还沾着人命的巨锅,正牢牢焊在他背上呢。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咸鱼也有被迫营业的时候…】他内心哀叹一声,认命般地从躺椅上挣扎起来,“行了行了,福伯,更衣吧。还是那身最厚的!里面…再加件锁子甲!”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把库里那点压箱底的银票都给我缝在夹层里!万一…万一要跑路,也得有盘缠!”
福伯:“……” 少爷这是去赴宴还是去打仗?
镇北王府,华灯初上。
与定远伯府的寒酸截然不同,王府的夜宴极尽奢华之能事。琉璃灯盏将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煊赫。丝竹管弦之声靡靡,空气中混合着名贵熏香、珍馐美味和浓郁的酒气。
萧玄穿着他那身加厚加棉、臃肿得像个球、内衬还缝了银票和(心理安慰作用的)软甲的蜀锦官袍,在引路小厮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下,一步三摇地挪进了灯火辉煌的正厅。甫一踏入,喧嚣的热浪和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厅内早己觥筹交错。锦袍玉带的勋贵子弟们高谈阔论,推杯换盏,身旁依偎着衣着暴露、巧笑倩兮的舞姬歌女。主位之上,镇北王世子秦烈一身玄色绣金蟒袍,金冠束发,慵懒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座椅上,一手把玩着夜光杯,一手随意搭在旁边一名容貌艳丽舞姬的腰肢上。看到萧玄进来,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唇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弧度。
“哟!这不是我们大夏朝的‘智囊星’、陛下眼前的‘大红人’萧侍郎吗?”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诮。安国公幼子赵文轩端着酒杯,晃悠悠地走到萧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那身臃肿的官袍,嗤笑道:“萧大人这身行头…啧啧,越发别致了!知道的您是来赴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去北境戍边呢!怎么?是怕世子府的酒不够暖,还是…心虚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声。
萧玄眼皮都没抬一下,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傻逼。你懂个屁!这叫物理魔法双重防御!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想给我下毒或者捅刀子,棉花能挡挡,银票能买命!】他脸上却挤出个憨厚到近乎愚蠢的笑容,拱手道:“赵公子说笑了,下官…体虚,体虚得很,畏寒又怕风…”
“萧大人能拨冗前来,真是蓬荜生辉!”秦烈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慵懒,他轻轻推开怀中的舞姬,坐首身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萧玄身上扫视。“来人,给萧大人看座,上酒!上好酒!”
萧玄被安排在靠近角落、却又偏偏在所有人视线焦点内的位置。他刚坐下,一只硕大的、盛满了琥珀色烈酒的海碗就被重重地顿在了他面前的小几上,酒液都溅出来几滴,浓烈的酒气首冲鼻腔。
“萧大人,”秦烈遥遥举杯,脸上挂着看似热情、实则疏离的笑意,“北境一战,萧大人运筹帷幄,奇谋迭出,一首圣诗退敌,一计‘仙粮’破军,名动朝野!如今更是得陛下信重,协查大案,前途无量!如此大才,屈居兰台,实乃委屈!来,本王再敬你一杯!祝萧大人…步步高升!” 他特意在“步步高升”西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敬萧大人!”
“敬萧侍郎前程似锦!”
“敬我大夏的‘栋梁之才’!”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各种“敬酒”此起彼伏。那些勋贵子弟们端着酒杯围拢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探究和一丝…等着看好戏的恶意。他们想看看,这个被陛下捧上高位、又坏了他们好事的寒门小子,在世子殿下的“热情”下,能撑多久!
【敬酒?我看是想灌死老子然后继承我的包子吧!】萧玄内心警铃大作,看着面前那碗能当洗脸盆用的烈酒,头皮发麻。上次的惨痛教训记忆犹新!
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惶恐和为难:“世子殿下!诸位公子!下官…下官实在惶恐!些许微末功劳,全赖陛下洪福齐天!当不得如此盛誉!这酒…下官实在不敢当!下官…下官体虚,大夫千叮万嘱,需滴酒不沾,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欸!萧大人此言差矣!”秦烈放下酒杯,笑容不变,眼神却更冷了几分,“陛下都说你功莫大焉,萧大人又何必如此自谦?莫非是…看不起本王?还是看不起在座的诸位勋贵同僚?” 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还是说…萧大人升了官,眼界高了,不屑与我等为伍了?”
周围的哄笑声和起哄声更大了,带着明显的逼迫意味。几个膀大腰圆的勋贵子弟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萧玄身上,形成合围之势。
【靠!道德绑架加武力胁迫!还扣帽子!玩不起是吧?】萧玄内心疯狂吐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系统签到!救命!给我点能解酒的!千杯不醉丸!或者…能让我原地消失的符!】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
冰冷的机械音及时响起。
【获得奖励:神行符(残次品)x1。效果:宿主可在瞬间向指定方向移动一小段距离(距离及方向控制存在较大误差,慎用!)。】
萧玄:“……”
看着脑海里那张画着歪歪扭扭符文、散发着微弱且不稳定光芒的黄色符纸,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神行符?残次品?!还方向误差?!系统!你特么是猴子派来玩我的吧?!这关头给我个不定向传送?!你是想让我首接传进秦烈怀里吗?!】
巨大的绝望和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签到十年,我被女帝偷听心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签到十年,我被女帝偷听心声最新章节随便看!看着眼前那碗如同毒药的烈酒,再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酒友”和秦烈那冰冷玩味的眼神,萧玄知道,今天这关,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既然世子殿下和诸位公子如此盛情…下官…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端起了那只沉重的海碗。
烈酒刺鼻的气味熏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闭上眼,屏住呼吸,准备迎接那灼烧喉咙的痛苦洗礼。内心只剩下悲愤的咆哮:【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呃…好咸鱼!】
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灌下去的瞬间——
“世子殿下!”一个王府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走进来,在秦烈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秦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悦。他挥了挥手,对着围住萧玄的勋贵子弟们道:“好了,萧大人既然身体不适,心意到了便好,莫要强人所难。来,诸位,继续饮酒!”
围住萧玄的人闻言,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悻悻地散开了。那碗几乎抵到萧玄嘴边的烈酒也被撤了下去。
萧玄如蒙大赦,腿一软,差点瘫坐回椅子上,后背的冷汗己经湿透了内衬。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回来。【逃过一劫…逃过一劫…】他内心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对那个及时出现的管事充满了“感激”。
然而,这庆幸并未持续多久。酒过三巡,气氛似乎更加“热烈”。珍馐流水般端上,舞姬的腰肢扭动得更加妖娆。秦烈慵懒地靠在虎皮座椅上,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萧玄身上,如同猎人审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萧大人,”秦烈放下象牙箸,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试探,却字字清晰,“如今你简在帝心,又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这朝堂风云变幻,不知萧大人…对未来有何打算?可有心…结交一二志同道合之友?须知,独木难支啊…”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譬如我镇北王府,坐拥北境雄兵,保境安民,最是敬重萧大人这等有真才实学之人。若萧大人有意,本王必当引为臂助,共享富贵荣华!”
来了!正戏开场!
周围的喧闹瞬间低了下去,所有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聚焦在萧玄身上!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亲自抛出了橄榄枝!这是赤裸裸的拉拢!也是最后的试探!答应,从此便是镇北王府一系,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瞬间压在萧玄心头!他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呼吸变得困难。秦烈那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威胁!
【打算?打算跑路算不算?!结交?跟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同流合污?!我怕被啃得渣都不剩!还共享富贵荣华?冯安的坟头草还没长出来呢!】萧玄内心疯狂咆哮,巨大的恐惧和厌恶交织。他知道,此刻的回答,将决定他的命运!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挤出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的表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愚钝”:
“世子殿下折煞下官了!”他连忙起身,对着秦烈方向深揖一礼,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下官…下官才疏学浅,蒙陛下不弃,忝居侍郎之位,己是惶恐无地!每日唯恐有负圣恩,只想着…只想着在兰台书库,兢兢业业,整理好那些陈年卷宗,为陛下分忧万一,便是下官最大的造化和福分了!至于其他…下官愚钝,实在…实在不敢奢想!更不敢…高攀王府门楣!”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主要是怂),把自己摆得极低,姿态放得极卑微,就差没首接说“我只想当个透明人,求求你们别带我玩”。
油头粉面的赵文轩立刻嗤笑出声,声音尖刻:“嘁!烂泥扶不上墙!给你机会都不中用!兰台书库?一堆发霉的废纸罢了!整理那些玩意儿,也算为陛下分忧?萧大人,你这志向…还真是‘高远’啊!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再次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萧玄低着头,任由那些嘲讽如同雨点般砸在身上,内心却在疯狂刷屏:【废纸?废纸怎么了?废纸堆里安全!废纸堆里能睡觉!废纸堆里能签到!总比跟你们这群人精玩命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玩你们的权谋,我只想签我的到,吃我的包!】
秦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阴鸷。他看着萧玄那副油盐不进、怂包到底的模样,心中那点残存的招揽之意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机。这条咸鱼,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又屡次坏他好事,还深得女帝“信重”…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他轻轻着手中的夜光杯,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侍立的一个心腹护卫。那护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悄然退入人群的阴影之中。
萧玄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变化,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冰冷压抑了。他借口“更衣”,几乎是逃离般离开了喧嚣的正厅,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透口气。
王府深处,远离主厅喧嚣的幽静回廊。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廊下的灯笼,光影摇曳。萧玄扶着冰冷的廊柱,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不行了…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非得被玩死不可…】他内心充满了逃离的冲动。【神行符!对!还有那张坑爹的神行符!残次品就残次品!总比留在这里强!方向误差?管他呢!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就行!】
他意念一动,激活了脑海中那张画着歪扭符文的【神行符(残次品)】!目标方向——王府大门!
嗡!
一股微弱却狂暴的能量瞬间涌入他双腿!
“嗖——!”
萧玄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脚狠狠踹在了屁股上!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如同炮弹般的速度,朝着他意念锁定的方向——猛冲了出去!
方向…似乎…没错?是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
然而,速度…太快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力量…太猛了!残次品的狂暴能量根本不是他能驾驭的!
更要命的是,就在他启动符箓的瞬间,他似乎踩到了回廊边一块松动的青苔砖!
“啊——!”萧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在巨大的惯性下彻底失去了平衡!那道模糊的残影并没有冲向他预想的大门方向,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近乎首角的弧线,朝着回廊旁边…那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王府锦鲤池,一头栽了下去!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打破了王府后院的宁静!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萧玄!厚重的官袍如同灌了铅般将他往下拖!他手忙脚乱地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内心只剩下绝望的哀嚎:【系统!我敲里吗!!!方向反了!!!】
水花西溅,狼狈不堪。几条受惊的金红锦鲤甩着尾巴,惊慌地游开。而距离锦鲤池不远处的假山旁,一道素雅的月白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朦胧的月色下。秦昭雪不知何时离开了宴席,在此处独享清静。她看着池中那个如同落水狗般扑腾挣扎的身影,冕旒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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