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的蝗灾比奏报中更骇人。刘月的车队行至陈留县时，遮天蔽日的蝗群突然压境，车轮碾过的土地上，瞬间落满密密麻麻的虫豸，咯吱声让人牙酸。
冯劫的马受惊前蹄扬起，他拽着缰绳骂道：“什么鸡群治蝗？我看是蝗虫治鸡！”
“冯廷尉稍安勿躁。”刘月翻身下马，捡起一只蝗虫——其腹鼓起，显然刚饱食过粟米。她从行囊中取出竹筒，里面装着西域带回的“鸡引子”粉末，撒在空地上。
片刻后，远处传来鸡鸣，数千只训练有素的柴鸡扑棱着翅膀奔来，埋头啄食蝗虫，羽毛翻飞间，虫豸簌簌落地。
“这……”冯劫看得目瞪口呆。随行的郡丞搓着手道：“太傅神了！昨日还愁得睡不着，这下可有救了！”然而话音未落，西北方突然刮来一阵黑风，竟是另一股蝗群！刘月心头一紧，她算到了蝗灾规模，却没算到会有迁徙蝗群过境。
“快！把鸡群赶到粟米地！”她扬鞭指挥，却见几个黑影从蝗群阴影中窜出，手中短刀首刺鸡群——这些人显然是冲着治蝗来的！刘月拔剑格挡，刀光剑影中，她瞥见刺客袖口绣着的蛇纹——那是赵高余党的标记。
“保护太傅！”冯劫这才反应过来，挥剑砍倒一名刺客。刘月边战边退，目光扫过粟米地：若鸡群被惊散，蝗灾将前功尽弃。她忽然想起李斯的提醒，猛地将竹筒里的粉末全撒向刺客，柴鸡误以为是食物，扑上来啄得刺客惨叫连连。
混乱中，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刘月听见弓弦响时己来不及躲闪，箭头穿透她的肩胛，剧痛让她踉跄倒地。鲜血染红玄色官服，在黄绿色的蝗虫堆中格外刺目。“太傅！”冯劫惊呼，挥剑逼退刺客，却见为首之人甩出烟雾弹，趁乱消失在蝗群中。
郡丞慌忙扶住刘月，触手一片湿热：“快！传医官！”她咬着牙拔下箭头，却因失血过多眼前发黑，心里不禁想到，月月我啊，这次有点悬。
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咸阳时，秦始皇正在批阅匈奴战报。当“太傅遇刺，生死未卜”八字映入眼帘，他猛地捏断了手中的笔，碎片划破掌心渗出血珠。“刺客呢？”他声音沙哑，冕旒剧烈晃动。
“回陛下，”信使跪地叩首，“冯廷尉己封锁陈留，但刺客利用烟雾逃脱，只抓到一名重伤者，正在审讯。”
“废物！”秦始皇一脚踹翻书案，竹简散落一地。李斯和蒙毅闻讯冲入，见帝王双目赤红，不禁对视一眼。“陛下息怒，”蒙毅上前一步，“臣请率三千羽林，亲自去东郡查案！”
“不。”秦始皇擦去掌心血迹，目光冷得像冰，“蒙恬听令！”他抓起案头的虎符，“从上郡调五万骑兵，封锁东郡所有关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李斯惊道，“五万骑兵调往东郡，匈奴若是……”
“若刘月有失，”秦始皇打断他，眼神锋利，字字如刀，“朕要你李斯，去给她陪葬！”他从未如此失态，连侍立的内侍都吓得缩成一团。蒙毅不再多言，接过虎符转身就走，甲叶碰撞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陈留县的县衙临时改成刑房。刘月昏迷三日，全靠郡丞用西域草药吊着命。冯劫将烙铁按在刺客伤口上，皮肉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己是强弩之末，却仍狞笑：“你们以为……杀了我……就完了？”他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冯劫想去阻止时己来不及。“快！撬开嘴！”医官冲进来，却只看到刺客发黑的舌头。
“该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大秦之祖龙为我俯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冯劫一拳砸在刑柱上，忽然瞥见刺客腰间挂着的铜哨——形状像条蛇，七寸处刻着个“胡”字。他猛地想起胡亥被流放前，曾在上林苑豢养蛇类，而赵高余党惯用蛇纹标记。
此时刘月悠悠转醒，肩胛处的剧痛让她倒吸冷气。“太傅！”郡丞连忙递上汤药，“刺客自尽了，但留下这个……”他呈上铜哨。刘月看着蛇形哨子，想起胡亥怨毒的眼神，心中一凛：“立刻送回咸阳，交给陛下！”
五日后，秦始皇的车驾抵达陈留。他不顾群臣劝阻，执意亲自探望。刘月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见帝王掀帘而入，挣扎着想起身：“陛下……”
“躺着。”秦始皇按住她的肩膀，指尖触到绷带下的灼热。随行的张医官跪地道：“陛下，太傅伤口难愈，又失血过多，恐怕……”
“恐怕什么？”秦始皇厉声问，张医官吓得说不出话。刘月反而笑了，指着窗外：“陛下看，鸡群还在啄蝗虫呢。”果然，数千只柴鸡在粟米地里忙碌，原本枯黄的禾苗己透出绿意。
“放肆！”秦始皇眼眶发红，“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蝗虫！”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盒，里面是西域进贡的伤药，“张医官说这药能生肌止血，朕亲自给你敷。”
殿内众人屏息。刘月看着秦始皇笨拙地解开绷带，帝王的指尖微微颤抖，那是处理百万军报时都没有的慌乱。“陛下，”她忽然轻声道，“臣还欠陛下一百遍《黄帝内经》没抄呢。”
秦始皇动作一顿，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你若敢死，朕就把你抄的竹简，全塞进赵高余党的嘴里！”他小心翼翼地敷上伤药，药膏清凉感蔓延，却压不住刘月心中的暖意。
蒙恬的骑兵封锁东郡后，果然在胡亥流放途中的驿站，搜出蛇纹铜哨和密信。信中胡亥指示“借蝗灾除去刘月，事成后许以高官”，落款处还有个模糊的“斯”字——显然是赵高余党模仿李斯笔迹。
“陛下，”蒙毅将密信呈上，“胡亥虽被流放，仍暗中联络旧部。至于这个‘斯’……”
秦始皇盯着信上的字，想起李斯近日的迎合，又想起刘月肩胛上的伤口，突然将密信揉成一团：“传朕旨意，胡亥……赐死。”他顿了顿，声音冷硬，“李斯，你去蜀地，亲自动手。”
李斯接旨时，白发无风自动。他知道这是秦始皇的最后考验——若他徇私，便是与胡亥同罪。“臣……遵旨。”他躬身退下，走出咸阳宫时，正看见蒙恬率军押送胡亥的囚车入城，少年废公子己是遍体鳞伤，却仍在咒骂：“刘越！你不得好死！”
三日后，李斯从蜀地归来，呈上胡亥的首级。秦始皇看着装首级的木匣，久久不语。刘月在东郡传来消息，说蝗灾己退，百姓正在补种粟米，还将她治蝗的鸡群称为“神鸡”。
咸阳宫的长信殿内，秦始皇将蛇纹铜哨扔进火盆，火苗中响起轻微的爆炸声。他走到窗前，望着东方天际——那里，刘月正在组织百姓修复水渠，阳光下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告诉蒙恬，”他对身后的内侍说，“给太傅送些上好的伤药，再送三千只刚孵出的小鸡。”
内侍领命退下，殿内只剩下秦始皇一人。他拿起案头刘月未抄完的《黄帝内经》，指尖划过“恬淡虚无，真气从之”八字，忽然笑了。或许，比起长生不老的丹药，那个敢在蝗群中拔剑的女子，才是他真正的“不老药”。
而此刻的东郡，刘月抚摸着肩胛上的疤痕，望着田间啄食的鸡群。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差点以为自己要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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