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行至潼关时变故陡生。枷锁突然崩裂，张允文如鹞子翻身跃下悬崖，官道上只余半幅染血的衣袖。狄仁杰捡起碎片对着日光细看，蚕丝织就的衣料上，金线绣着振翅仙鹤——这是二品以上大员才准用的纹样。
"虎口无茧。"他翻看打捞上的尸体，"张允文惯用左手剑，可这尸首......"话音未落，洛水上游漂来具浮尸，面目全非的尸身上赫然也有仙鹤纹身。
周明玥夜访狄府时带着股药香。"家父留了样东西。"她解开襦裙系带，脊背上竟纹着密信——二十年前青州军械案，五万两雪花银化作玉门关外的白骨。
烛火爆了个灯花，狄仁杰忽然按住她手腕："姑娘这易容术精妙，可惜耳后胶痕未净。"铜镜里寒光一闪，周明玥的匕首己抵在他喉间："大人可知，当年运银的骡队烙着王字？"
吏部尚书王延年正在书房赏画，忽见窗纸上映出狄仁杰的身影。"玉珠经手者唯周、张二人......"他话音戛然而止，狄仁杰手中的《洗冤录》里，夹着片带青泥的裙角。
"尚书大人可认得此物？"狄仁杰将玉珠按在《千里江山图》的钤印处，朱砂王印与玉珠暗记严丝合缝，"当年青州军械案的批红，笔迹倒是与大人奏折如出一辙。"
三更梆响时，狄府闯入不速之客。李元芳拎着个滴血的布袋："跟踪周姑娘到城隍庙，发现她在祭拜周怀山将军灵位......"话音未落，墙外传来羽箭破空声。狄仁杰挥袖打落箭矢，箭簇上缠着的血书只有八字：玉碎珠沉，青州雪冤。
狄仁杰指尖着血书上的"青州雪冤"，案头烛火将《青州军械案》卷宗映得忽明忽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焦黑铁片——二十年前玉门关守军箭镞的残骸，本该淬火的精铁一折即断。
"当年周怀山将军押送的五万两军饷，最后变成三十车岭南芒硝。"狄仁杰将铁片按在玉珠气孔上，"芒硝遇水成冰，倒是做冰窖的好材料。"
李元芳猛然抬头："玲珑阁地窖那些试毒尸体......"
子时的更鼓声中，两道黑影潜入吏部档案库。周明玥用匕首挑开《永徽六年漕运实录》的封泥，泛潮的纸页上赫然现出王延年笔迹："芒硝充饷，实为筑冰窖储鲜荔，献贵妃。"
"原来我父亲不是畏罪自尽。"她撕下罪证时，袖中玉珠串突然发出蜂鸣。狄仁杰破窗而入的瞬间，十八枚玉珠激射而出，在月光下织成淬毒罗网。
"周姑娘好一招‘珠落玉盘’。"狄仁杰挥袖卷住珠串，指缝渗出黑血，"可惜这磁控机关只能发动一次。"
刑部大牢深处，王延年抚摸着冰鉴里的岭南荔枝："周显宗那个蠢货，真以为用蜂蜡封毒就能报仇？"他突然捏碎果壳，紫红汁液染透袍袖，"玉珠气孔该用磁粉混合鱼胶，遇热时......"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狱卒，掀开面罩竟是周显宗！他左脸的烧伤随着冷笑扭曲："多谢王尚书教我完善杀人机关。"袖中玉珠匣机簧轻响，十二枚毒珠嵌入冰鉴，荔枝瞬间泛起蓝霜。
狄仁杰推开冰窖铁门时，周怀山的玄甲冰雕正往下滴水。铠甲心口处卡着半枚玉珠，珠内蜷缩着只冻僵的西域冰蚕。
"醉仙散需冰蚕唾液激发毒性。"李元芳用刀尖挑起蚕尸，"所以死者都在盘玩玉珠时毒发......"
"错了。"狄仁杰突然将玉珠按在冰甲上，珠内气孔喷出白雾，"玉珠本身无毒，毒雾遇热则凝成醉仙散。"他指向冰蚕腹部的金针，"有人每日用磁石操控毒珠方位，确保它们回到死者手中。"
瓦顶传来瓷器碎裂声，周明玥抱着王延年的金丝楠木匣跌落冰面。匣中数百枚玉珠滚滚西散，每颗珠心都封着只冰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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