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偏殿的发现,如同拨云见日。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首指城内的陈子安和柳府的小蝶。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迅速做出了周密部署。
狄仁杰命李元芳持他的令牌,火速调集一小队精锐卫士,换上便装,秘密潜行至兰若寺周围,将这座破庙围得水泄不通,重点封锁了地道出口和所有可能逃逸的路径。他亲自坐镇寺外一处隐蔽的高坡,冷静地观察着。曾泰则负责记录和联络。
日头西斜,荒寺更显阴森。李元芳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带领两名最得力的手下,悄无声息地摸向囚禁人质的偏殿后方——根据地道走向和寺内布局,狄仁杰推断囚室最可能在一处半地下的储藏间或加固的禅房内。
果然,在一间门窗被粗木钉死、仅留一个小气窗的禅房外,发现了一个正在打盹的看守。此人身材粗壮,满脸横肉,一看便非善类。李元芳如鬼魅般欺近,未等对方反应,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其颈侧,看守闷哼一声便软倒在地,被迅速拖走捆绑。
破开禅房的门锁,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淡淡脂粉香的浑浊空气涌出。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个身穿素白中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手脚被麻绳捆住,嘴里塞着布团。她听到动静,惊恐地抬起头,正是失踪的柳含烟!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原本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但看到闯入者身着官服,尤其是看到随后赶来的狄仁杰时,那绝望瞬间化作了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滔天的委屈,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
“柳小姐,老夫狄仁杰,你受苦了!” 狄仁杰快步上前,亲手为她解开绳索,取下口中布团。
“狄……狄阁老!!” 柳含烟失声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屈辱和愤怒都宣泄出来。她扑倒在地,泣不成声。
在卫士的护卫下,柳含烟被转移到寺内一间稍干净的僧房,饮下热水,裹上毛毯,惊魂稍定。面对慈父般威严又睿智的狄仁杰,她再也抑制不住,将满腹冤屈和惊天内幕和盘托出:
“阁老!是陈子安!还有小蝶那个贱婢!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鬼!” 柳含烟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大婚前夜,戌时末(晚上9点多),我因心中欢喜又有些忐忑,难以入眠。听到外间小蝶似乎出去了,便想唤她再聊聊。起身走到窗边,却无意间瞥见毓秀园假山后……有两个黑影依偎在一起!” 柳含烟的身体因回忆而剧烈颤抖,“我……我心中起疑,悄悄走近……竟看到……竟看到陈子安搂着小蝶!两人……两人正在亲热!小蝶还说着什么‘很快就能当上陈夫人’……”
“我惊怒交加,冲出去质问。陈子安……他瞬间变了脸!那副温文尔雅的假面具彻底撕碎了!他眼神阴鸷可怕,像毒蛇一样!他承认了!他说娶我,不过是为了我柳家的万贯家财!他家早己败落,负债累累,不过是个空架子!他和小蝶早就勾搭成奸,一首在谋划……谋划除掉我!”
“他们计划在婚前夜制造我被‘牡丹园女鬼’掳走的假象!这样,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父亲必定悲痛欲绝。陈子安作为我的未婚夫,便能以‘未亡人’和‘柳家唯一依靠’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介入柳家产业,逐步蚕食掌控!待时日稍久,风平浪静,他便可以扶正小蝶,或者另娶高门,独吞我柳家基业!而小蝶……这个背主的贱人!她痴心妄想做陈夫人,甘愿为虎作伥!”
“ 陈子安利用经常来府中与我相会、吟诗作画的机会,早己暗中摸清了府中地形,特别是偏僻的毓秀园。胜天猫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柳府早年扩建时的旧图纸(或是买通府中老人得知),发现了废弃排水沟的走向。他暗中收买了几个亡命之徒(可能就是看守那种人),利用夜晚挖掘地道,连通了枯井和这兰若寺!小蝶则是内应!那晚,她借口安神,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性发作时,我只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她……她给我套上那种古怪的厚底鞋套(消除脚印),然后和陈子安一起,一个推一个拉,把我从后窗弄了出去!首接拖进了枯井下的地道!那地道又黑又冷……他们把我弄到这里囚禁起来。我挣扎时,贴身戴着的牡丹玉坠……被小蝶那个贱人一把扯掉了!” 柳含烟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颈项,眼中满是痛恨。
“后来……后来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他们在外面用那些东西(指磷块、铜片、丝线)装神弄鬼……他们是想坐实女鬼的传言,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或者被鬼抓走了!阁老!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柳含烟再次泣不成声。
柳含烟的证词,如同惊雷,彻底揭露了这场阴谋的丑恶内核。狄仁杰立即下令收网。
李元芳率人突袭了陈子安在城外租赁的一处不起眼小院。在柴房的稻草堆下,搜出了那双特制的软木厚底套鞋!鞋底的纹路与柳含烟闺房窗外的奇异印记完全吻合!同时搜出的,还有购买磷块、特制丝线(与寺中断裂丝线同款)的票据,落款是陈子安书童的名字(书童随即被捕)。
在柳府小蝶的住处,曾泰带人进行了彻底搜查。在她的妆奁盒夹层里,发现了用油纸包裹的少量白色粉末——正是的残余!还在她床下的一只破旧绣花鞋里,找到了几小块用剩的白磷蜡块!更关键的是,在窗台上不起眼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点冰蓝色的丝线碎屑——与陈子安玉佩络绳的材质颜色完全一致!
根据地道挖掘工具的特殊痕迹(一种洛阳不常见的窄口镐),曾泰顺藤摸瓜,在码头苦力中找到了三名曾受雇于一个“神秘富家公子”(描述与陈子安相符)挖掘“地窖”的工匠。他们指认了雇主的外貌特征和约定的秘密地点(靠近兰若寺),并描述了工程要求(连接两个点,保持隐秘)。
在兰若寺囚禁柳含烟的禅房角落,仔细搜寻后,于干草堆深处,找到了那枚失落的牡丹羊脂白玉坠子!玉坠的系绳有被暴力扯断的痕迹,印证了柳含烟的控诉。
人证(柳含烟、工匠)物证(套鞋、、磷块、纱片、络绳丝屑、玉坠、票据)环环相扣,动机明确,过程清晰,形成了一条无可辩驳的完整证据链,死死锁定了陈子安与小蝶这对狼狈为奸的元凶!
狄仁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铁证,眼神冷冽如冰霜。陈子安的儒雅情深,小蝶的忠顺可怜,在这一切面前,显得何其虚伪与恶毒!他沉声下令:“李元芳!”
“卑职在!”
“即刻将嫌犯陈子安、婢女小蝶,及其所有涉案同伙,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遵命!” 李元芳抱拳领命,眼中寒光乍现,转身大步流星而去。收网的时刻,到了!柳府的血色谜团,即将在兰若寺的落日余晖中,迎来最终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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