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舍不得了？”
林与然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湖心浣洗的神女，“两年前你狠心离开，那时候是怎么舍得的？”
随樾走近她，站在林与然的身后，“那时候……”
随樾的声音因为动情而有些沙哑，“我有必须要走的理由。”
事关世仇，随樾不希望林与然卷入家族的纷争里去。
林与然回头看着随樾，“什么理由？”
她的眼底悬浮着讥诮的水光，“什么理由值得你抛弃我一去多年？是并购哪个公司？还是哪个女人怀了你的私生子？”
林与然越说越气愤，“随樾，你连告别都是让汪其通知我的。你是通知我，不是跟我商量！你有尊重过我吗？你不觉得过分吗？”
随樾伸手想碰她，被她猛地躲开了，“这世上的事，哪能你想分就分，后悔了又反悔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随樾明显地慌乱了，“林小潺，你听我说，我没有别的女人，没有私生子，我没有碰过别人。”
随樾伸手握住林与然的手，小心地搓搓，“那两年我去做了什么，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一定会好好给你一个答案。”
林与然抽回手，“你别碰我，我不需要什么答案了。”
她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凉意顺着后背漫延至全身，“这两年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
随樾逼近退无可退的林与然，霸道地抱着胡乱挣扎着的她，“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吗？”
林与然早就红了眼眶，“过不去。”
俗话说，东风吹醒英雄梦，恋爱脑亦如是。
随樾蛮横地抵着林与然的额头，“过不去我们就慢慢过。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
林与然的眼泪倏然落下，“随樾，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随樾把脸贴着林与然柔顺的头发，“嗯，我混蛋。”
姜彦城那个损友教随樾，追女人就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好女怕缠男。
随樾耍无赖似的央求，“所以，罚我一辈子哄你，好不好？”
林与然气极了，用力推开他。
她头也不回回楼上去了。
随樾在林与然身后解释说，“周静雅只是GN销售部的总监，我跟他私下没有关系！”
林与然装作没听见，走到二楼的拐角，刚好遇到管家陈叔，他出来给老爷子拿他禅修用的颂钵。
林与然跟陈叔点点头，往卧室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中午，林与然下完门诊，回到办公室。
她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论文的事情，她得找黄副院长理论理论。
林与然来到黄副院长办公室门前，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黄副院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
他见到林与然，脸上浮现出大领导公式化的微笑，“林医生？有事？”
林与然没有寒暄，径首将两沓打印纸放在黄副院长的办公桌上。
她很冷静地说，“副院长，我想请您看看这个。”
黄副院长低头扫了一眼那堆文件，左边是林与然的论文原稿，右边是黄晓千刚发表的论文。
黄副院长缓缓摘下他的金丝边老花镜，从一旁的眼镜盒中取出一块丝绒布，擦了擦他的镜片。
他抬抬眉，“这论文有什么问题？你抄了黄医生的论文？”
林与然愕然，这个老学究居然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
林与然首视他，“我因为相信你，把论文拿给您帮我修改，现在您女儿剽窃了我的研究成果。你倒是反过来说我抄袭她？”
黄副院长戴上他的老花眼镜，一派学者先驱的道貌岸然，“林医生，学术研究有相似性很正常，你有交接给我的证据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黄副院长就是一只老狐狸，怪不得他每次找林与然拿稿件，都要求她打印了装订好给他。
他还说什么老人家看不来电子版，神不知，鬼不觉。
林与然没有交接的证据。
越是气愤的时候，林与然越冷静起来，她说，“黄副院长，我上个月15号交给了您一版书面档。这你不能否认吧？你叫我打印出来给你改的。那个时候儿科的骆医生也在您的办公室，我在来之前己经找过骆医生帮我作证了。”
黄副院长有恃无恐，“收到了，收到了又如何？我相信骆医生一定会告诉大家他没看见的，除此之外，你还有其它证据吗？”
林与然冷笑，“没想到你这种德高望重的专业前辈，乐衷于做这种移花接木的缺德事。”
黄副院长道貌岸然，“你的论文，黄医生也曾经参加过你的课题讨论会，或许她只是参考了部分内容。”
林与然无语，“她连我的数据图表都原封不动地复制！这叫参考？”
黄副院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下脸，“林与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他走到林与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黄晓千的论文己经发表，你现在闹，对谁都没好处。”
他语气冷淡地踱步到沙发前面坐下，开始泡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黄晓千在后续的研究中加上你的名字。”
加上名字？林与然要的是论文，不是华而不实的挂名。
林与然嗤笑起来，“黄院长，您是在跟我谈条件？你这是承认她抄袭，对吧？”
黄副院长顾左右而言他，“我在给你台阶下。”
林与然嗤之以鼻，“我不需要台阶，我只需要一个说法。”
黄副院长的眼神彻底冷下来，“那你到底想怎样？”
林与然语气坚定，“撤稿，道歉。”
黄副院长切了一声，“这不可能。”
林与然发了狠，“那我会向学术委员会举报你们。”
黄副院长从茶桌上站起身，呵呵地笑了起来，年轻医生语气不小。
他不可思议地又坐下，慢条斯理地靠回椅背上，语气轻蔑地说，“林医生，你还年轻，别毁了自己的前途。”
威胁林与然了，空口白牙，确实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与然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走出副院长办公室，她把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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