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阁楼里，霉味混着草药香钻进鼻腔。
陆承钧背靠着潮湿的砖墙坐下，膝盖上摊开的地图被他手指压出褶皱——那是张铁柱用鲜血换来的喘息时间。
王强蹲在角落给三八大盖换弹夹，金属碰撞声脆得刺耳；张明抱着张铁柱留下的军用水壶，拇指反复壶身刻的"铁"字，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承钧哥。"陈丽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的学生裙下摆沾着泥点，发梢还滴着管道里的脏水，手里攥着张被汗水浸皱的纸。
阁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过去，连王强的手都顿在半空。
陆承钧撑着墙站起来，后颈的伤口被砖缝蹭得生疼。
陈丽递来情报时，他触到她指尖的凉——像极了三天前张铁柱塞子弹壳时的温度。"藤田从虹口调了宪兵十七小队。"陈丽吸了吸鼻子，指甲在纸背掐出月牙印，"今晚会进驻福生路、吉祥里那片，说是要封锁外围，挨户查'可疑分子'。"
阁楼里响起抽气声。
马文把步枪往地上一杵："奶奶的，这是要把咱们困死在租界里！"赵刚没说话，布满老茧的手攥紧了腰间的手榴弹，指节泛白。
陆承钧的目光钉在地图上福生路的位置。
那里是撤退部队的必经之路，若真被封死......他喉结动了动，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展开，泛着幽蓝的光：【战术级任务——"猎杀巡逻队长"】【目标：狙杀日军宪兵十七小队队长松本正雄】【奖励：90战魂值，解锁限时补给（狙击弹药×20发）】。
"松本正雄。"他默念这个名字，指尖重重按在福生路与吉祥里交叉的巷口，"他要封锁，咱们就给他搅浑水。"
王强猛地站起来，枪托撞得木桌哐当响："怎么搅？
就咱们这几杆枪......"
"有这个。"陆承钧摸向腰间的铜表，系统界面在脑海里翻页，手指虚点在"春田M1903A4狙击步枪"上。
光屏闪过一道白光，他转头对老李说："叔，地窖钥匙借我。"
老李从裤腰里摸出铜钥匙，手背上的老年斑跟着抖："后墙第三块砖松的，我前儿刚藏了两箱油布。"
地窖的霉味更重了。
当陆承钧掀开油布时，两支裹着黄油的步枪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枪身刻的"斯普林菲尔德"字样还带着新磨的金属味。
他抽出一支，枪托贴腮的瞬间，现代侦察兵的肌肉记忆涌上来：这枪的重心比95式稳，准星调校得刚好。
"赵刚。"他转身把枪递过去。
赵刚的手在发抖，接枪时差点磕到砖墙上。
这个打了五年仗的老兵捧着枪，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枪管在他掌心慢慢升温："承钧，这枪......"
"春田M1903A4，带2.5倍瞄准镜。"陆承钧又抽出第二支，扔给马文。
马文接住时差点踉跄，手指死死抠住枪托："我就打过汉阳造......"
"三小时。"陆承钧摸出块破布擦着自己的掌心，"三小时后，你们得能在五十米外打中酒瓶盖。"他看向赵刚，"你教他。"
阁楼里响起拉枪栓的咔嗒声。
张明突然站起来，把张铁柱的水壶塞进陆承钧怀里："哥，我也想......"
"你守着电台。"陆承钧打断他，"老李负责盯日军动向，陈丽去吉祥里踩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今晚九点，福生路和吉祥里交口的巷弄。
松本的巡逻队每天这个点换防，他习惯走在队伍最前面。"
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了。
陈丽抱着书包出门时，老李往她兜里塞了块烤红薯："热乎的，垫垫肚子。"王强蹲在门口擦刺刀，刀刃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陆承钧摸出张铁柱的子弹壳，在掌心碾了又碾，首到金属硌得生疼。
"都检查装备。"他说，声音像压着块烧红的铁，"今晚，给铁柱报仇。"
墙角的老座钟敲响第八下时，陆承钧把最后一发子弹压进弹仓。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着，把暮色揉成一片模糊的灰。
他望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巷弄，那里的阴影正在慢慢变浓——像极了张铁柱最后留在他手背上的血痂。
"该走了。"他说，把铜表扣进怀表袋。
表壳贴着心脏，"恒昌"二字硌得他有点疼。
夜色像浸透墨汁的棉絮，裹着福生路的青石板。
陆承钧猫腰钻进巷弄时，后颈的伤口被晚风一激，疼得他眯了眯眼——这疼倒好，能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赵刚，西墙二楼。"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墙上敲了两下。
赵刚背着春田枪，鞋底擦过墙根的碎瓷片，三两步窜上倾斜的木梯，枪托在窗沿磕出轻响。
马文攥着另一支春田，喉结动了动："承钧哥，我......"
"瞄准门牌号。"陆承钧拍了拍他发颤的手背，"等我枪响，你专打扛机枪的。"马文重重点头，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破瓦罐，碎陶片哗啦落地。
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跳——这响动太扎耳，他盯着巷口的阴影，首到确认没有脚步声传来，才摸出块布塞进马文手里："擦汗。"
阁楼里的老座钟在他脑子里敲响第九下。
陆承钧贴着二楼的木窗，瞄准镜里的巷弄像被按进了暗房——青砖墙泛着幽蓝，墙角的野菊花蔫头耷脑，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他把脸颊压在枪托上，松本正雄的照片在系统光屏里闪过：左眉骨有道刀疤，指挥刀总挂在左腰。
"来了。"
金属鞋钉叩击石板的脆响从巷口炸开。
陆承钧的瞳孔骤然收缩——七八个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最前头的军官戴着白手套，左手扶着刀柄，刀鞘上的铜环随着步伐轻晃——正是松本正雄。
"稳住。"陆承钧在心里默念，拇指压住击发阻铁。
松本走到巷弄中段时，突然停住脚步，白手套抬起来指向墙角的瓦罐。
陆承钧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马文撞翻的。
"八嘎！"松本的日语带着刺耳的尖音，军靴碾过碎陶片。
他弯腰捡起一片，月光刚好掠过他左眉骨的刀疤。
就是现在！
陆承钧屏住呼吸，食指缓缓扣动扳机。
枪托猛地撞向肩窝，子弹裹着破风声撕裂夜色。
松本的后脑勺炸开血花时，他甚至看清了对方瞳孔里的震惊——像被踩碎的玻璃弹珠。
"敌袭！"日军的嚎叫刺破夜空。
赵刚的枪响了，第二发子弹精准贯入副队长的咽喉；马文的枪稍慢半拍，却也擦着机枪手的胳膊扫过，三八式机枪砸在地上，撞出火星。
"汽油桶！"小赵的喊声响彻巷弄。
那个总缩在阴影里的法租界青年抱着油桶冲出来，火柴在墙根一擦，橘红色的火焰腾地窜起。
烟雾裹着焦糊味炸开，日军的身影在灰雾里扭曲成模糊的剪影。
"撤！"陆承钧把枪往背上一甩，从二楼窗台翻出去，落地时膝盖一弯卸了力道。
王强从另一侧的门里冲出来，刺刀挑翻了个扑过来的日军，血珠溅在他沾着泥点的军装上。
张明举着驳壳枪断后，子弹擦着陆承钧的耳朵飞过，钉进身后的砖墙。
他们像几条影子，顺着老李提前标记的下水道口钻了进去。
污水漫过脚踝时，陆承钧听见头顶传来日军的嘶吼："追！
一定要抓住支那人！"
"松本正雄被狙杀？"藤田的军刀"当"地磕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
他盯着桌上染血的肩章，指节捏得发白。
情报员的声音在发颤："现场发现春田狙击枪弹壳，还有汽油桶残留......"
"封锁法租界外围！"藤田抓起军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发红的眼，"派便衣混进去，挨家挨户搜！
我要活的——不，要碎的！"
下水道里，陆承钧抹了把脸上的污水。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战术级任务完成】【战魂值+90】【限时补给己解锁】。
他摸出张铁柱留下的子弹壳，在掌心里蹭了蹭——壳上的血渍早干了，却还带着温度。
"承钧哥。"王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出口到了。"
陆承钧抬头，月光从井盖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脸上割出一道银边。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叫，越来越近。
他笑了笑，把子弹壳塞进怀表袋——那里还躺着"恒昌"的铜表。
"走。"他说，声音混着污水的腥气，"他们越急，咱们越得......"
话没说完，头顶的井盖突然被砸得哐当响。
"里面有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系统在手守山河(http://www.220book.com/book/2CA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