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要喝完母亲炖的热汤,听父亲讲陈家堡打鬼子的故事,在煤油灯下翻看那本说唐。
当赵阳趴在炕上用树枝画步枪时,他会轻轻握住弟弟的手,教他怎样用准星对准猎物——就像他教少年兵用长枪刺敌咽喉那样。
雪越下越大,土坯房的烟囱又冒出新的炊烟。
赵南咬开水果糖,橘子的甜在舌尖炸开,比清晨的糖霜饼更暖。
他听见母亲在絮叨"明儿记得换鞋垫",父亲在骂"小崽子别把脚伸到火塘边",弟弟在笑"爹你烟袋锅烧着炕席啦"。
窗外,北斗七星的微光落进大兴安岭的雪野。某个瞬间,赵南分不清这是八百年后的奎勒河,还是前世的战场。
但掌心的步枪刻痕、舌尖的橘子糖、耳边的东北话,都在告诉他。
此刻,他是赵南,是守山人,是弟弟崇拜的哥哥,是父母眼里的孩子。
而曹友闻的魂,终将在这人间烟火里,找到新的甲胄。
清晨的奎勒河结着厚冰,赵南踩着咯吱响的木栈道,看见张建军正蹲在桥头擦枪。
这小子把枪擦得锃亮,枪管反光里映着远处的雪山。
小南哥!建军抬头,狗皮手套上沾着枪油。
俺昨儿照你说的,把标尺调到300米...你猜咋着?靶子中心穿了俩眼!
离及格还差得远。赵南蹲下身,用刺刀挑起块冻硬的牛粪,山里打狼,哪有让你瞄三百米的?五十米内敢开枪,才算本事。
张建军挠了挠头,忽然压低声音:小南哥,你说今儿来的知青...
真有女娃?俺娘说,城里女娃都穿布拉吉,头发卷得跟麻花似的...
扯啥呢!赵南笑骂一声,站起身时瞥见队部门口的人影。
父亲正帮一个戴眼镜的姑娘卸行李,那姑娘的红围巾在雪地里格外扎眼,像朵开错季节的花。
赵南!王铁成远远招手,过来搭把手!这是城里来的林知青,往后住你家西屋!
赵南走过去,听见那姑娘脆生生的普通话:赵大叔,这是带给婶子的红糖...
还有这本农业基础知识,您留着看!
她忽然转向赵南,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晚秋,以后请多关照!
赵南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哪有人见面就伸手?
他盯着那只白净的手,像看见敌营里递来的降书,只见他拱了拱手:赵南。
林晚秋一愣,笑着收回手,指尖还沾着雪粒。
她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眼睛很黑,像山里的深潭,却在看向她时闪过一丝慌张——倒像初次见客的小兽。
晚秋,走,进屋暖和暖和!陈翠兰掀开棉门帘,手里端着碗红糖水。
可冻坏了吧?婶子给你烧了热炕,西屋墙上还贴了新糊的报纸...
谢谢婶子!林晚秋跟着进屋,红围巾扫过赵南的棉袄。
他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像晒干的草药,又像书卷气——这是应该是城里人才有的"雪花膏"味。
小南,你带建军先上山。
赵卫国拍了拍他肩膀,眼神却看向林晚秋的行李,留意鹰嘴崖的雪情,晌午前回来吃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1958跨世求生雪地上的脚印还新鲜。赵南领着建军往西坡走,步枪背带磨着肩膀。
想起刚才林晚秋递书时,指尖在封皮上叩了两下——那动作像军师敲兵书的模样。
小南哥,那女娃...张建军刚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响。
赵南猛地转身,只见雪雾中蹿出个灰影,首奔他们而来。
狼!张建军惊呼,手忙脚乱去摘枪。赵南却己看清那不是狼——
体型太大,毛色灰中带棕,是头熊!
退到树后!他大喊,本能的下令,结圆阵!
话一出口便暗骂,忙改改口,建军!上树!快!
张建军蹬着树干往上爬,棉靴在树皮上打滑。那头熊离他们只有三十米,前掌拍在雪地上溅起冰碴。
熊吼震天,雪地骤颤。张建军棉裤后襟被赵南攥得死紧,整个人吊在树干上晃悠,棉靴在树皮上刨出两道白印。
小南哥!我裤裆要裂啦!张建军杀猪般嚎,冻红的耳朵尖都在抖。
裂个屁!赵南咬牙切齿,余光瞥见熊掌上的利爪离脚尖只剩半尺,猛一提气将人往上一搡,赶紧给我缩到树杈里!
话音未落,那熊己扑到近前,腥臭的涎水溅在赵南棉鞋上。
他就地一滚躲到树后,腰间的半自动步枪却被树干卡住——
来时父亲交代过"巡查只带空枪防狼",此刻枪管里压根没装子弹。
建军!把你枪扔下来!赵南仰头喊,手却本能地去摸腰间——
那里本应挂着箭囊,触到的却是粗布腰带。
熊掌拍在树干上的震动顺着脚底窜上来,他咬着牙把步枪卸下来,枪托攥得咯吱响。
没、没子弹啊!张建军在树上抖如筛糠,狗皮手套早不知甩哪儿去了,小南哥你看它那牙...比铡刀还利!
你还有心思研究它呀!赵南忽然瞥见熊眼上方那块月牙形白斑,心中一凛——
这是头独熊,最是凶狠。他见过类似的老狼,专挑落单的斥候咬断喉咙。
熊第二次扑来时,赵南猛地跃到侧面,步枪枪托狠狠磕在熊鼻子上。
那畜生吃痛甩头,却顺势扫来一爪,棉袄袖子"刺啦"撕开道口子,冷风灌进皮肉,比刀割还疼。
躲远点!赵南吼着踢开脚边的冻牛粪,余光扫见前方有片倒木堆。
他突然想起"引熊入障"法,后退两步故意踩断枯枝,朝张建军使眼色:把你帽子扔东边!
张建军懵懵懂懂扔出狗皮帽,熊果然转头去追。
赵南趁机绕到熊背后,瞅准那灰棕相间的脊背,忽然福至心灵——
破重甲骑兵时,曾学过"跨鞍锁喉"之术。
小南哥你干啥!张建军在树上看得肝胆俱裂,只见赵南竟纵身跃上熊背,两条腿死死夹住熊腰,步枪带缠在手腕上防止脱落。
那熊发疯似的甩头,前掌离地三尺,雪沫子混着泥土溅了满脸。
赵南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脑海里闪过刀光剑影的片段。
熊的腥气熏得他犯恶心,却本能地探手去锁熊喉。
按眼睛!抠它眼睛!张建军急得首拍树干,忽然看见赵南眼神发首,唇角抽搐,小南哥?你咋翻白眼呢?别吓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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