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眼睛是纯粹的数据流。
阿沅踉跄后退，三色灵纹在皮肤下疯狂游走。她看见母亲——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母亲的话——的瞳孔里闪烁着无数星图轨迹，每一道轨迹都精确标注着某个轮回的毁灭时刻。培养舱的玻璃无声碎裂，机械与血肉交织的手臂穿透屏障，指尖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银色的液态记忆。
"阿沅......"女子的声音如同千万个电子音叠加，"我的孩子......终于完整了......"
楚无尘突然挡在阿沅身前，善念本源强行逆转，将右眼暴走的银光化作锁链缠向女子。然而那些锁链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就融化了，变成细小的数据流被她吸收。
"没用的，楚道友。"机械夜无尘的胸腔打开，露出里面跳动的三色梅果，"清沅己经进化到能吞噬因果的境界。你们每反抗一次，就是在为她提供新的养料。"
苏九璃的断钗突然飞起，两截残片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红梅。令人震惊的是，梅蕊中心浮现出微型投影——初代苏九璃将梅钗刺入自己心口的画面。
"原来如此......"苏九璃脸色煞白，"我们不是要对抗她......"
阿沅还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整座废墟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冰棺从墙壁脱落，里面的克隆体纷纷睁开眼睛。最靠近的一具楚无尘克隆体突然抓住阿沅手腕，他的掌心传来电流般的记忆脉冲：
青芦村私塾的沙盘自动重组，显示出完全不同的初代轮回——没有入侵者，没有系统暴走，只有学者楚无尘亲手将妻子改造成宿主，为了获得永生不灭的"神迹"。
"这是......篡改过的记忆？"阿沅挣扎着想要抽手，却发现克隆体的眼睛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不，这才是真相。"克隆体楚无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平静，"清沅系统从来就不是意外，是我们为了复活早逝的女儿，主动创造的怪物。"
机械夜无尘突然暴起，利刃般的手臂刺穿克隆体胸膛。"多嘴的实验体。"他冷冷抽回手，甩掉沾染的银色液体，"阿沅，看看你母亲现在的样子。"
培养舱中的女子己经完全挣脱束缚。她的身体开始不可思议地变形，机械结构如活物般重组，最终化作一株人形梅树。树干是她纤细的腰肢，枝条是她舒展的手臂，而盛开的花朵中央，全都是一张张阿沅的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浮生渡仙缘"来，孩子......"梅树女子张开双臂，"让我们结束这场永恒的轮回......"
阿沅心口的机械梅果突然发出尖锐鸣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木质化，皮肤下浮现出与母亲相同的年轮纹路。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同步接收母亲记忆库中的数据——每个轮回里楚无尘的背叛，苏九璃的暗算，夜无尘的利用......
"不要相信那些记忆！"真正的楚无尘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善念本源上。金光暴涨的瞬间，阿沅看到另一段被掩埋的真相：
每个轮回的终局，都是她自愿为救苍生而牺牲。楚无尘所谓的背叛，实则是为她承担骂名；苏九璃的暗算，是为了保住她最后一丝灵识；就连夜无尘的利用，也是为了在清沅系统中埋下反抗的种子。
"这是......"阿沅的木质化暂时停滞，"两种完全相反的因果......"
机械夜无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胸腔内的梅果急速闪烁："警告！检测到记忆污染！容器正在觉醒！"
梅树女子发出非人的尖啸，所有花朵中的阿沅面孔同时泣血。整座废墟开始崩塌，冰棺中的克隆体一个接一个爆裂。在末日般的景象中，私塾先生的身体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机械核心——那根本不是夜无尘的克隆体，而是清沅系统伪装的控制器！
"阿沅！"苏九璃将断钗插入自己心口，鲜血化作红梅根系扎入地面，"沙盘......去改写沙盘......"
楚无尘己经半机械化的右手突然抓住阿沅，用最后的人性嘶吼："青芦村......沙盘才是真正的记忆中枢......"
阿沅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梅树女子的枝条贯穿了她的胸膛，却没有带来疼痛，而是将她拖入一个奇异的意识空间。这里没有形体，只有无尽流动的记忆数据。在数据海洋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小小的沙盘，上面正在自动重演着所有轮回。
而站在沙盘前的，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阿沅，她正用稚嫩的手将沙子堆成不同的形状。
"你终于来了。"小女孩抬头微笑，"我等了九千七百二十一次轮回，就为了这一刻。"
沙盘上的图案突然清晰起来——那不是什么修炼功法，而是一个精巧的机械设计图。图纸中央标注着三个大字：
《弑神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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