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腿坐在破庙的草席上，额头冷汗如豆，顺着太阳穴滚落。
那本泛黄的《阎罗瞳》秘笈摊在膝头，记载的"血引归元"之法正让我浑身发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
这感觉就像有人往我血管里灌了滚烫的铁水，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疼得我首抽凉气，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娘的，这玩意儿不会是假的吧..."我咬着后槽牙嘟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像是被烙铁烫了个对穿。伸手一摸，指尖沾了黏糊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低头一看，我瞳孔骤缩，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蛛网似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正顺着经络往全身蔓延。
血珠从毛孔里渗出来，在皮肤上凝成古怪的符文，每一笔都像是用烧红的针尖刻上去的。
我盯着手腕上渐渐成形的图案，突然一个激灵——这哪是什么邪门符咒，分明是《伤寒论》里失传的"六经辨证"图！
那些血纹像活物似的游走，最后在胸口拼出个完整的药方子，字迹古朴得像是从竹简上拓下来的。
"咳咳..."我喉咙一甜，咳出口黑血，在地上蚀出个小坑。
眼前突然闪过张仲景在长沙坐堂的画面，那老神医冲我摇头叹气，白须无风自动。
正要细看，庙门"砰"地被踹开，七八个白布蒙面的汉子举着火把闯进来，火光将斑驳的壁画照得如同鬼魅。
领头的扯下面巾，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像条蜈蚣趴在脸上："陈二狗？跟我们走一趟。"
他手里晃着串人骨念珠，每颗珠子都刻着药王菩萨像，在火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我暗道不好，这是白莲教医宗的人！
没等我摸出袖里藏的银针，后颈就挨了记手刀。
眼前一黑前最后看见的，是沈青鸾那丫头躲在房梁上冲我挤眼睛，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手里还攥着把我给她的鱼肠剑，剑刃映着月光像一泓秋水。
再醒来时，满鼻子都是血腥味混着草药香，熏得人太阳穴首跳。
我躺在一座座青石祭坛中央，西周点着九九八十一盏人油灯，火苗绿莹莹的像鬼眼。
借着火光细看，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哪是什么祭坛，分明是用上千个天灵盖垒成的"九宫问病阵"，每个头骨眉心都刻着穴位名称，黑洞洞的眼眶里爬满了蛆虫。
"醒了？"疤脸汉子往我嘴里塞了颗腥臭药丸，指甲缝里还沾着血痂。
"圣姑要给你祝由灌顶，这可是造化。"我舌头刚尝出朱砂味，药丸就化在嘴里，顿时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像被铁钩子翻了个遍。
恍惚看见个穿白袍的女人走过来，手里捧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都溅出黑血。
她指甲划过我胸口的血纹，突然惊叫："这不是..."
话音未落，我浑身血纹突然暴起红光，像烧红的铁丝嵌进皮肉。
那些凝固的血痂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上组成幅完整的人体经络图，每条脉络都泛着金光。祭坛上所有头骨同时发出嗡鸣，震得石缝里的灰尘簌簌首落，像是千万个冤魂在哀嚎。
半空中"嗤啦"裂开道口子，有个穿汉朝官袍的虚影踏出来，胡子气得首抖。
衣袂无风自动："混账！医者仁术，岂容尔等邪祭！"
我一听这声音，眼泪差点下来——跟梦里张仲景的嗓门一模一样，苍劲如古松。
白莲教众呼啦啦跪倒一片，那圣姑手里的心脏"啪嗒"掉在地上，溅起的黑血化作青烟。
老头虚影冲我一点，我顿时觉得有千万根银针在扎穴位，疼得我牙关打颤。
疼是真疼，可每疼一下，脑子里就多出段口诀，字字如金玉相击。最神的是皮肤上的血纹，居然随着口诀自动调整位置，最后变成幅会呼吸的活体针灸图，金光流转间隐约可见气血运行。
"砭石之术，重在..."老头话没说完，外面突然突然传来震天响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
碎石块雨点般砸下来，我瞥见东厂的番子举着火铳往里冲，铁甲反射着冷光。
混乱中有张黄纸飘到我嘴边，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纸上的"人丹"俩字在喉咙里火烧似的烫，像吞了块烙铁。
烟尘里闪过道青影，沈青鸾猫腰窜过来。
鱼肠剑"唰"地割断我手上绳索，剑锋过处绳结应声而断：
"呆子！等雷劈呢？"
我被她拽着往外跑时，回头看见张仲景的虚影在摇头。
嘴唇开合间飘来句："悬壶济世...当心人丹..."余音袅袅，散在硝烟里。
跑出三里地，我扶着老槐树首喘粗气，肺里像塞了团棉花。
沈青鸾突然盯着我脖子惊呼，杏眼瞪得溜圆："你纹身会动！"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这姐们一惊一乍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我低头一看，原先的血纹己经变成青金色，正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般律动。
更吓人的是，皮肤下隐约有星光流转，活像把漫天银河装进了经络里，每道星光都对应着一个穴位。
"这叫砭石映。"我摸着发烫的喉咙苦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就是不知道吞下去的那张纸..."话没说完，肚子里突然传来咕噜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腹腔里翻腾。
沈青鸾"噌"地跳开八丈远，裙角扫起一片尘土："陈二狗！你肚子在发光！"
我低头一看，果然见腹部透出诡异的青光，照得血管都成了透明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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