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处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灼热感。我低头看去，只见伤口处不再流血，反而浮现出一道幽蓝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蜿蜒游走。
"这是……"我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那道纹路，整条手臂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纹路迅速蔓延，转眼间就爬满了半边身子。
青衣女子——现在我知道她叫沈青鸾——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别动！这是鲸脉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爆响。我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奇异铁甲的士兵正朝这边推进，他们手中举着黑漆漆的铁管，管口还冒着青烟。
"葡萄牙火枪队！"沈青鸾脸色骤变，"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我本能地扑倒在地，却见沈青鸾站在原地未动，手中银针划出一道青光，竟将射来的铅弹尽数挡下。
"二狗，用你的鲸脉！"她厉声喝道，"血为引，气为媒！"
我茫然地举起手臂，那道蓝色纹路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丹田升起，我下意识地一挥手，指尖竟甩出一串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细如牛毛的针状，带着破空之声射向火枪队。
"噗噗噗——"血针穿透铁甲的声音接连响起。最前排的火枪手轰然倒地，胸甲上赫然出现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更诡异的是，那些孔洞周围浮现出暗红色的梵文，如同被烙铁烫出来的一般。
"海妖印记！"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街角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裹着五彩布巾的枯瘦老者正死死盯着我的手臂，"郑和船队镇压的海妖，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沈青鸾闪身挡在我面前："南洋巫师？严嵩连你们都收买了？"
老者怪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骷髅头制成的铃铛。随着铃声响起，倒在地上的火枪手尸体突然抽搐起来，他们胸甲上的梵文开始发光，那些血针竟被一点点逼出体外。
我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沫溅在地上，竟诡异地组成了几行残缺的文字——那是《金匮要略》的残章！更离奇的是，血沫中还有几点银光闪烁，仔细看去，竟是微缩的星图。
"东海……"我无意识地喃喃道，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滔天巨浪中沉浮的青铜巨鼎，鼎身上缠绕着锁链，锁链尽头是……一条龙？
沈青鸾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低声道："别被幻象迷惑，那是鲸脉在觉醒前世记忆。"
就在这时，街角又冲出一队黑衣人，他们手持奇形兵刃，胸前都绣着一个"严"字。
"严嵩残部！"沈青鸾脸色大变，手中银针化作一道青光射向为首之人。那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竟将银针反弹回来。
我强忍眩晕，再次催动鲸脉。这次全身的纹路都亮了起来，皮肤下的血液仿佛有了生命，在血管中奔腾咆哮。我猛地一挥手，一道血箭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漫天血雨。那些血雨落在严嵩残部身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血洞。
但更可怕的是，我的身体也开始液化，手臂竟像蜡一样融化滴落！
"收心！"沈青鸾一掌拍在我后心，"鲸脉初醒，最忌心神失守！"
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那些液化的部分又慢慢恢复了原状。但地上那滩血渍却突然蠕动起来，如同有生命般向严嵩残部流去。
南洋巫师见状，突然尖啸一声，手中的骷髅铃铛疯狂摇动。严嵩残部中立刻分出几人，手持铁罐冲向那滩血渍。
"他们要抢血痂！"沈青鸾厉声道，"二狗，绝不能让鲸脉精血落入他们手中！"
我本能地一握拳，地上的血渍突然暴起，化作数十根血针射向西方。严嵩残部纷纷闪避，但还是有几人被贯穿咽喉。他们的尸体倒地后，血针又飞回我手中，重新化作液态融入皮肤。
这种诡异的操控感让我既恐惧又兴奋。我能感觉到每一滴血液都成了身体的延伸，甚至能感知到血液接触到的每一寸空气的流动。
"小心！"沈青鸾的警告来得太迟。我只觉得后背一凉，一柄漆黑的短剑己经刺入我的后心。奇怪的是没有痛感，只有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
转头看去，偷袭者竟是那个独眼汉子！他狞笑着转动剑柄："东厂的化骨剑，滋味如何？"
我张口想说话，却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沫。鲸脉纹路突然全部变成了黑色，皮肤下的血液开始冻结。愤怒的公牛先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变成冰雕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是那根阎罗针！
它在皮下剧烈震动，针身上的星纹透过皮肤清晰可见。
"啊——"独眼汉子突然惨叫起来，他握剑的手开始结冰，寒霜顺着手臂迅速向上蔓延。他想松手却己经晚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尊冰雕。沈青鸾趁机掷出银针，青光闪过，冰雕轰然碎裂，化为一地冰渣。
"鲸脉遇险则变，"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叫'阎罗瞳'了吧？看什么死什么……"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远处又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这次来的是一队锦衣卫，领头的正是那个佩戴"严"字玉佩的人。
"沈太医，"那人阴恻恻地笑道，"好久不见。严相爷让我代他问好。"
沈青鸾面色阴沉如水："严世蕃，你们父子为了炼制人丹，连南洋邪术都敢勾结？"
严世蕃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成王败寇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就是那个觉醒了鲸脉的小子？把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我强撑着站起来，鲸脉纹路再次亮起。但这次它们不再是幽蓝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血液在血管中沸腾，我甚至能听到哗啦啦的流动声。
"二狗，别冲动！"沈青鸾按住我的肩膀，"鲸脉暴走会烧的精血！"
严世蕃哈哈大笑："沈太医还是这么爱操心。小子，知道为什么你的血能化针吗？"
他故意拖长声调，"因为你的前世，是郑和船队镇压的那条海妖啊！"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我眼前突然闪过更多碎片：幽深的海底，青铜巨鼎，锁链……还有鼎中那个被无数银针钉住的身影——那分明是我的脸！
"胡说！"沈青鸾厉喝一声，手中银针化作流光射向严世蕃。
严世蕃不躲不闪，从袖中掏出一面青铜古镜。银针撞在镜面上，竟然被生生吸了进去。
"多谢沈太医赠针，"严世蕃阴笑道，"正好缺一根主针呢。"
我再也压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力量，鲸脉纹路突然全部凸出皮肤，如同无数小蛇在体表游走。血液从毛孔中渗出，在周身形成一层血雾。
严世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挥手示意锦衣卫后撤："今日暂且放过你们。沈太医，好好教教这小子怎么控制鲸脉，别让他像前世一样……"
他故意顿了顿，"被抽筋扒皮，钉在镇海鼎中。"
说完这番话，他带着锦衣卫迅速退走。南洋巫师见状，也收起骷髅铃铛消失在街角。
我跪倒在地，身上的血雾渐渐收敛。那些凸出的纹路也慢慢平复，但颜色却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
沈青鸾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按在我额头："静心凝神，跟着我的引导运转气息。"
玉块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气灌入天灵盖。我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体内暴走的力量也开始有序流动。
"听着，"沈青鸾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严世蕃说的不全错。你的前世确实与海妖有关，但绝非什么邪物。"
她顿了顿，"你是最后一代'掌脉人'，能以血为媒，沟通天地灵气。"
我茫然地看着她："那为什么我会被……"
"因为有人想用你的血炼丹，"沈青鸾冷笑道，"当年郑和船队带回来的不止是奇珍异宝，还有一种能让人长生不死的秘法——以鲸脉之血为引，炼'人丹'续命。"
我忽然想起咳出的血沫中那些《金匮要略》残章和星图："所以东海那个青铜鼎……"
"是炼丹炉，"沈青鸾点头，"也是你的……坟墓。"
远处突然传来钟声，沈青鸾脸色一变："东华门钟响，宫里出事了！"
她一把拉起我，"没时间细说了，我们必须立刻……"
话音未落，我手臂上的鲸脉纹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指向东南方向。与此同时，地上的血渍中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子时三刻，鬼门开"
沈青鸾看到这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糟了，他们今晚就要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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