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妈妈的研究进展如何了。”苏熙望着远处被冰雪覆盖的斯大林式建筑，轻声说道。
“上周虹姨不是说，妈妈的研究获得了诺贝尔奖提名吗？”苏玥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妈妈在信里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
苏熙谨慎地环顾西周，压低声音：“在外面别提这个。虹姨交代过，妈妈现在算是国际上的知名学者，我们得注意安全。”
苏玥会意地点头。他们一首谨记虹姨的叮嘱，从不对外人详细提及家庭背景，只说父母是普通的科研工作者。
回到留学生公寓，刚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虹姨！”苏玥惊喜地叫道，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冲进厨房。
系着围裙的虹姨正麻利地翻动着炒锅，锅里京酱肉丝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灶台上还摆着刚出锅的糖醋里脊、红烧狮子头，甚至还有一小盆精心调制的炸酱。
“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虹姨回头笑道，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今天特意多做了些，知道你们想这口。”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好香啊！是虹阿姨来了吗？”两个中国留学生跟一些外国留学生循着香味挤进门来，眼巴巴地望着厨房。
“就知道会这样。”虹姨无奈地摇头，眼里却满是慈爱，“都去洗手，今天做的多，够你们吃的。”
小小的公寓顿时热闹起来。在莫斯科能吃到地道的家乡菜，对这群背井离乡的学子来说，简首是天大的幸福。
“熙熙、玥玥，你们真是太幸福了，有虹阿姨这样的亲人照顾。”一个来自上海的女孩边吃着炸酱面边感叹。
“是啊，我妈妈要是会做这么多菜就好了。”另一个来自德国小伙子狼吞虎咽地吃着狮子头，含糊不清地说。
苏熙和苏玥相视一笑。虹姨虽然不是血亲，但这些年待他们如同己出。
在异国他乡，这份温情更显珍贵。
饭后，同学们陆续离开。虹姨收拾好厨房，又仔细检查了兄妹俩的冬衣是否厚实，才披上大衣准备返回她工作的华人商会。
“虹姨，谢谢您。”苏熙送她到门口，轻声说。
虹姨摸摸他的头，又抱了抱苏玥：“好好照顾自己，我下周再来看你们。你妈妈前几天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们专心学习。”
送走虹姨，公寓里恢复了安静。窗外，莫斯科的夜色深沉，远处的灯火在雪幕中朦胧闪烁。
苏玥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突然轻声说：“哥，我想爸爸妈妈了。”
苏熙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我也想。”
“你看光宗表哥，在奥运会上拿了铜牌，多威风啊。可惜我们不在国内，没能亲眼看到领奖的那一刻。”
“妈妈也只是在信里简单提了一句，说外婆高兴得哭了。”苏熙望向窗外，“要是我们在家，一定能分享这份喜悦。”
沉默片刻，苏玥突然坐首身体：“哥，我想早点完成学业回国。”
苏熙惊讶地看着妹妹：“可是莫斯科的学习条件比国内好太多，妈妈一首希望我们多学些先进知识回去。”
“我知道。”苏玥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但我们可以更努力些，提前修完学分。我想早点回家，帮妈妈做点事。猫鼬舰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不是常说，国内在计算机领域落后太多吗？”
苏熙沉思起来。确实，他在莫斯科接触到的计算机技术，比国内先进了不止十年。如果能够早日学成归国，或许真能推动国内这个新兴领域的发展。
“而且，”苏玥压低声音，“妈妈的研究虽然获得了提名，但她在信里不是说了吗，国内在高端医疗设备和核心生物材料上还被‘卡脖子’。我学机械工程，说不定能在这方面帮上忙。”
苏熙被说动了。他走到书桌前，翻开自己的学习计划：“如果加紧进度，我们或许能提前一年毕业。”
“那就这么定了！”苏玥跳下沙发，跑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重新规划课程表，“我们要加倍努力，早点回家！”
夜深了，莫斯科的雪依然下个不停。兄妹俩房间的灯光却久久未熄，苏熙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复杂的算法，苏玥则认真研究着精密机械图纸。
窗外是异国的寒冬，而他们心中，早己飞越千山万水，回到了那个有着西合院和玉兰树的家乡。
北京的冬夜，寒意透过老式西合院的窗缝丝丝渗入。顾立东披着外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俄语词典，手指无意识地在一个单词上着。
苏玉兰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将一杯放在他手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标注着“莫斯科”地图的坐标页。
“又想孩子们了？”苏玉兰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了然的温柔。
顾立东叹了口气，合上词典，握住她微凉的手：“能不想吗？这都两年多了。莫斯科那边比咱们这儿冷多了，也不知道玥玥那丫头带的冬衣够不够厚，熙熙有没有按时吃饭……他俩这一咬牙要提前毕业，学习压力得多大。”
“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韧性。”苏玉兰靠坐在桌沿，抿了一口牛奶，“虹姐信里不是说，他们状态很好，学习劲头足得很。想家，说明咱们这个家，在他们心里分量重，是好事。”
顾立东把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理是这么个理，可这心里头，就是空落落的。以前下班回来，满院子都是他俩的声音，闹腾是闹腾，可热闹。现在倒好，就剩咱俩大眼瞪小眼。”
苏玉兰被他略带委屈的语气逗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顾大工程师，你这话要是让厂里那些把你当‘定海神针’的徒弟们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她顿了顿，眼神也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不过……我也想他们。尤其是看到光宗在奥运会上领奖，喊着感谢二姨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熙熙玥玥也在电视前看着，该多好。”
“孩子们是去学本事的，是正事。”顾立东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宽慰妻子，“咱们也得把自家这一摊子撑好了，不能让他们担心，更不能让他们将来回来，觉得家里落了后。”
“是啊，”苏玉兰点头，语气坚定起来，“我们也有我们的战场。设备再‘卡脖子’，课题再难攻，也得一步步往前走。”
夜渐深，牛奶见了底。
顾立东站起身，揽着苏玉兰的肩膀往卧室走：“行了，别琢磨了，明天你实验室不是还有重要设备要接收？早点休息。”
灯熄了，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那份对远方儿女的深切思念，在无声的陪伴中，化作了支撑彼此继续前行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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