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山坚逾钢铁,传统的火烧水激之法,在此处几近失效。
工地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民夫挥汗如雨,铁钎却只能在岩壁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进度,几乎停滞。
咸阳宫内,暗流再次涌动。
赵高的党羽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纷纷上奏。
“林渊好大喜功,营造总署靡费国帑,郑国渠工程己成僵局。”
“此等竖子,只会纸上谈兵,请陛下严查,莫使其误国。”
秦始皇的御案上,弹劾林渊的奏疏堆起了小小一叠。
他召见了林渊。
御书房内,空气冷凝如冰。
秦始皇并未看那些奏疏,只是指着舆图上郑国渠那处停滞不前的标记。
“林爱卿,铁壁山,还要多久。”
帝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似有万钧之力,压在林渊心头。
林渊回到营造总署,独自在昏暗的内室枯坐良久。
他缓缓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
“天算”系统的光幕幽幽亮起。
之前在驰道工程中初步试验成功的“水泥”配方数据,在光幕上飞速流转。
火山灰,石灰石,黏土,还有几种特殊的矿物粉末。
“天算”以超越这个时代的算力,疯狂推演着不同配比下材料的物理特性。
强度曲线、凝固时间、抗压指数、耐腐蚀度……
一串串繁复的数据急速闪烁,最终,光幕上定格在一组全新的配比参数。
林渊睁开眼,那双墨黑的眼眸中,映照出光幕的幽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阻碍。
铁壁山工地一处极为偏僻的废弃窑洞,被林渊下令严密封锁,改造成了秘密试验场。
只有数名绝对心腹的工匠,被允许进入。
林渊亲自监督他们,按照“天算”系统给出的新配方,小心翼翼地混合着那些看似普通的物料。
空气中弥漫着生石灰遇水后特有的微呛气味,混合着研磨矿石的粉尘。
他还命人取来几种特殊的矿石,按照特定比例混合研磨。
“天算”资料库中记载,某些矿物混合后,在特定条件下燃烧,能产生远超普通火焰的恐怖高温,甚至能使最坚硬的岩石也变得酥脆。
这并非传说中的火药,却是一种巧妙利用物质特性的开山之法。
几台新式夯土机具,也被秘密运至此地,随时准备配合新材料的试验。
赵高府邸。
一名乔装打扮的探子,正跪在地上,向赵高低声回报。
“林渊那厮,最近几日都待在铁壁山一处破窑洞里,神神秘秘。”
“小的远远瞧见,他似乎在和工匠们鼓捣一些黑乎乎、黏糊糊的泥巴,还让人磨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石头粉末。”
赵高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黑泥巴?石头粉?”
他轻嗤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黔驴技穷尔。”
他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那股暖意却驱不散他心底的阴寒。
“本府倒要看看,工期一到,他林渊还有何面目见陛下。”
数日之后,秘密试验场内。
一块按照新配方浇筑的“超级水泥”块,己经完全凝固,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灰黑色,质地紧密。
林渊示意一名膀大腰圆的工匠,抡起手中的大铁锤,用尽全力砸向那水泥块。
“铛。”
一声巨响,火星西溅。
铁锤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高高弹起,工匠虎口震得发麻,而那水泥块上,仅仅留下了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浅浅白痕。
在场的所有工匠,包括那名监工的少府属吏,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林渊又命人将那混合好的矿石粉末,小心填入预先在坚硬岩石上钻出的小孔中,然后用特制的引火物点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阵沉闷的、从岩石内部传来的“咔咔”碎裂声。
片刻之后,火焰熄灭,原本坚不可摧的岩石表面,出现了数道细密的裂纹,用铁钎轻轻一撬,便簌簌落下不少碎块。
“将此物,用于加固隧道券顶。”林渊指着那坚硬无比的“超级水泥”。
“以此法,辅助开凿山体。”他指向那能使岩石酥脆的矿石粉末。
命令一下,沉寂了数日的铁壁山工地,再次沸腾起来。
坚硬的岩层,在“超级水泥”的强力支撑与改良爆破技术的轮番攻击下,开凿速度以肉眼可见的态势飞速提升。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最后一片顽固的石壁被成功凿穿。
灿烂的阳光从隧道的另一端猛地照射进来,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黑暗与压抑。
铁壁山,这道曾经阻碍郑国渠的天堑,终于被彻底贯通。
工匠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负责监工的少府官员,呆呆地站在隧道口,任凭阳光照在脸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鸭蛋。
他看着不远处指挥若定的林渊,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仿佛在仰望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人。
营造总署内部的吏员们,此刻对林渊的崇敬,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郑国渠支渠的主体工程,竟然比秦始皇限定的两个月期限,足足提前了十日完工。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旋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咸阳城,朝野为之震动。
赵高府邸之内,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瓷瓶,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不甘心,他绝不甘心失败。
数日之后,一支由御史台数名资深官员带领,并配备了十数名经验最为老到的工匠组成的验收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赴郑国渠工地。
“奉陛下旨意,对郑国渠支渠工程进行全面验收。”为首的御史,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们手持各种精密的量具,在渠岸边敲敲打打,对每一段渠壁的厚度、每一处堤坝的夯实程度,都进行了堪称苛刻的勘验。
“此处夯土似乎不够密实,恐有渗漏之虞。”
“这一段渠壁的弧度,与图纸相比,似乎略有偏差。”
各种刁钻的问题层出不穷,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林渊始终神色平静地立于一旁,任由他们折腾。
待到那些御史官员将能挑的“毛病”都挑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
“诸位大人辛苦了。”
他轻轻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有数名营造总署的文吏,吃力地抬上几只沉甸甸的大木箱。
箱盖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堆积如山的竹简与帛书。
“此乃郑国渠支渠所有工程段的详细数据记录。”
“自开工之日起,每一段渠壁所用材料之配比、浇筑之厚度、夯实之次数。”
“每一处堤坝的坡度设计、土方用量、以及每日沉降观测数据。”
“所有记录,皆在此处,精确到毫厘,可供诸位大人随时查验。”
林渊从宽大的袖中,又取出一卷用特制透明薄膜制成的图纸,上面用细密的墨线绘制着无比复杂的图形。
“此乃整个郑国渠支渠工程的三维立体堪舆图,与实际工程分毫不差,亦可供大人比对。”
这自然是“天算”系统耗费巨大算力生成的成果,其精细程度,远超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
御史台的官员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竹简数据,再看看林渊手中那闻所未闻、玄奥无比的“三维堪舆图”,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这……这绝不可能。”为首的那名御史,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人若是不信,可随意从这些记录中抽取任何一段进行复核。”
“若有任何一处数据与实际工程不符,林渊甘愿领受欺君罔上之罪。”
那几名原本气势汹汹的御史,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带来的那些所谓“经验老到”的工匠,此刻也都纷纷垂下头颅,大气不敢出一声。
在如此详尽、精确到令人发指的数据面前,任何刻意的刁难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最终,他们只能狼狈不堪地收队离去。
一首默然立于不远处旁观的丞相李斯,抚着长须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望向林渊的眼神,愈发深邃难明,那份原本就存在的忌惮,此刻又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郑国渠支渠正式通水的那一日,晴空万里。
清澈的渠水如同玉带般奔涌向前,汩汩流淌,滋润着关中平原上那些因长久干旱而龟裂的土地。
沿岸的无数百姓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农,更是激动得跪倒在地,朝着渠水的方向连连叩首,口中高呼“陛下圣明”,“林大人恩德”。
新渠的灌溉面积,比之破败的旧渠,足足扩大了数倍有余。
秦始皇亲临渠首,看着那奔腾不息的水流,感受着万民的欢腾,一向威严肃穆的脸庞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林渊,你,很好。”帝王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赏。
他正欲开口宣布对林渊的封赏。
“报——”
一名背插令旗、风尘仆仆的骑士,快马加鞭,如旋风般冲至御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急促。
“启禀陛下!南疆八百里加急军情!”
“百越诸部叛军,得一所谓‘神石’相助,竟于十万大山之中引发大规模山林瘴气,我大秦先头部队多人染病,被困山中,寸步难行!”
“据幸存斥候回报,那‘神石’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无形波动,不仅能制造瘴气,更能蛊惑人心,使士卒心智迷乱。”
林渊闻言,心中猛地一跳。
那股曾经数次窥探他,冰冷而诡异的精神力波动,似乎又在冥冥之中悄然浮现,与那所谓的“神石”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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