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玥从血雾中坠落时，后背的《天志篇》符文正在蚕食她的皮肤。那些蝌蚪文如同活物钻进脊椎，将她的骨骼改造出青铜光泽。陆九渊用仅剩的左眼看见，她碎裂的衣衫下浮现出墨家量天尺的刺青——这正是初代巨子墓志铭的拓本。
"别碰我！"公输玥甩开陆九渊的手。她触碰过的岩石突然规整地裂成立方体，断面光滑如镜——这是《墨经》记载的"端"之力，传说能分割万物至不可再分。
骊山地鸣声中，东海方向升起赤色狼烟。十二艘铁甲楼船劈开惊涛，船首像竟是《山海经》记载的夔牛。但本该是独足的木雕，此刻却装着蒸汽驱动的青铜义肢。
"是蓬莱的蜃楼船！"公输玥咳出带着齿轮的血沫，"他们来捡现成的机关遗产..."
陆九渊背着公输玥跃下山崖。失去右眼后，他发现左耳能听见地脉流动的韵律。当蜃楼船的汽笛与地髓共振时，他听见海底传来应龙般的咆哮——那绝不是自然生物能发出的声响。
逃亡第七日，他们在黄河故道遭遇"尸金潮"。河水裹着前朝铜钱逆流而上，每枚铜钱孔洞都长出机械水草。公输玥用量天尺劈开水面时，发现河床竟铺满历代墨者的墓碑。
"这是墨冢..."陆九渊的机械义眼突然发热（临时用九鼎碎片打造），墓碑上的铭文在视野中重组，"原来历代巨子都葬在九州水脉节点！"
公输玥突然将他按进淤泥。天空掠过遮天蔽日的青铜风筝群，每只风筝都吊着具风干的方士尸体。尸体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在云层划出《海国图志》记载的星坠轨迹。
"他们在测绘新地脉。"公输玥用口型示意，"蓬莱方士想把九州改造成..."
她的警告被地裂声打断。三百里外的泰山突然倾斜，封禅碑林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成巨大的《鲁班经》缺页。碑文投射到云层时，所有机械造物同时暴走——农夫的水车绞碎佃户，织布机吐出带倒刺的铁蚕丝，连婴孩的银镯都化作割喉利刃。
陆九渊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红光，在碑文投影里看见父亲的身影。那幻象正在将墨家令插入泰山极顶的日观峰，而峰顶不知何时筑起了蒸汽驱动的观星台。
"去泰山。"他攥紧公输玥量天尺化的右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蒸汽朋克夏洛克 "有人在重演周武王封神仪式！"
穿越青州废墟时，他们发现更骇人的变化。所有战死者的伤口都长出青铜菌丝，这些金属真菌正在把尸体改造成机关人俑。公输玥砍倒一具菌尸时，听见它胸腔传出《诗经》的吟诵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菌尸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陆九渊的义眼解析出菌丝核心——竟是微型《武经总要》雕版。他烧毁雕版的刹那，整片尸林突然齐声高歌，音波震碎了残存的州府城墙。
当他们在莱州湾找到未被污染的渔船时，桅杆上的望斗突然自行转动。青铜望筒里渗出沥青，在甲板画出星图：紫微垣正中央，属于帝星的位置嵌着墨家令的投影。
"天帝要易位了。"公输玥望着开始结冰的八月海面，"有人用机关术重排星宿..."
蜃楼船在这时完成合围。头戴偃师面具的蓬莱使者站在船首，手中提着的竟是一盏用人皮制成的孔明灯。当灯罩展开时，陆九渊看见灯面上刺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墨家余孽。"使者的声音像两把生锈的锯子在摩擦，"交出量天尺，留你们全尸。"
公输玥突然笑了。她扯开衣襟露出爬满符文的胸膛："你们不是想要初代巨子的《天志篇》吗？"量天尺刺入心口的瞬间，东海突然沸腾，"来拿啊！"
数以万计的青铜剑鱼跃出海面，它们的鳞片拼成《墨子·非攻》全篇。陆九渊的义眼突然剧痛，他看见每把"剑"的刃口都刻着历代墨者的遗言——那根本不是兵器，而是墨家两千年的谏诤血书！
蓬莱使者的人皮灯笼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鲁班的脸。公输玥趁机拽着陆九渊跳海，量天尺在海面划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当他们坠入海沟时，看见底部矗立着由珊瑚与齿轮构成的巨大门扉——门楣上镶着墨家三物：规、矩、绳。
"墨守成规..."陆九渊触摸门上的量天尺凹槽，"原来真正的机关城在归墟！"
公输玥却盯着门缝渗出的黑色原油："这不是地髓...是龙脉精血！"
门扉开启的刹那，他们听见了机关术始祖的叹息。无数青铜手臂从黑暗中伸出，将两人拽向比骊山地宫更古老的秘密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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