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手臂刺入脊椎的瞬间，陆九渊看见了墨家最黑暗的秘密。
那些手臂根本不是机关造物——每根指节都保留着人类骨骼的纹理，只不过表面镀了青铜。当它们将两人拖入归墟深渊时，陆九渊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解析出骇人真相：整个海底机关城，是用初代墨者遗体改造的活体建筑。
公输玥的惨叫声从右侧传来。她的量天尺右手正在融化，与墙壁上的青铜血管融合。陆九渊扯断三根肋骨才将她救下，断骨处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墨经》上记载的"兼爱之水"。
"别碰那些荧光苔藓！"公输玥突然用正常左手按住他，"那是墨家初代巨子的脑髓培养物！"
顺着她手指方向，陆九渊看见穹顶垂落的发光菌丝。每根菌丝末端都挂着琥珀般的晶体，里面封存着正在背诵《非攻》篇的微缩小人——这些竟是初代墨者被缩小的灵魂！
海底震动突然加剧。归墟城墙翻开鳞片般的甲板，露出内部齿轮咬合的消化系统。陆九渊这才惊觉，所谓的机关城根本是条沉睡的青铜巨鲸，他们正站在鲸鱼的机械胃囊里。
"墨家...最初是驯鲸人？"公输玥触碰着刻满《天问》的鲸骨，"不对，这些甲骨文比商朝更古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胃液池中升起水晶棺椁，里面躺着与公输玥容貌相同的女子。棺盖上刻着令陆九渊窒息的文字："初代巨子 公输班之妻 墨翟"
"原来墨家机关术源自公输家！"陆九渊的机械义眼因过载发烫，"鲁班书缺失的第九卷..."
"是《止楚攻宋》的真相。"棺中女子突然睁眼，瞳孔流转着星图，"世人皆知墨翟阻止了我夫君的云梯，却不知他偷走了我研发的活体机关术。"
公输玥突然抱住头颅，她的天志刺青正将记忆灌入陆九渊意识。他看到两千年前的雨夜：怀孕的公输氏在鲸腹中雕刻初代墨者，用胎儿脊髓培育兼爱之水，最后将自己改造成机关城核心。
"墨翟称此为'非攻'。"女子声音带着机械摩擦声，"实则是将活人锻造成不会反抗的零件。"
陆九渊的义眼渗出黑血。他看见归墟各处浮现光幕，播放着历代墨家巨子的"继位仪式"——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前任巨子的大脑植入青铜鲸的中枢！
"现在轮到你们做选择了。"女子弹指唤出两具青铜棺，"成为新的大脑，或者变成养料重启归墟？"
公输玥突然暴起，量天尺贯穿女子咽喉："我是公输家第三十七代传人！"她撕开假皮，露出体内三千枚旋转的厌胜钱，"来清理门户了！"
归墟在打斗中苏醒。青铜鲸的肋骨张开成飞行翼，吞入的海水从气孔喷出蒸汽。陆九渊抱着失控的公输玥跃上鲸背，看见蓬莱蜃楼船正在上空投射《河图》陷阱。
"去鲸目位置！"公输玥咬破他耳垂，"用墨家令启动自毁机关！"
当陆九渊将令牌插入鲸鱼左眼时，归墟穹顶突然透明化。他看见海底矗立着九尊周天子鼎，鼎中沸腾的正是历代墨者的记忆溶液。更远处，咸阳地宫正顺着地脉漂移而来，与归墟碰撞出青铜火花。
"兼爱...非攻..."公输玥在昏迷中呢喃，"都是束缚人性的谎言..."
陆九渊握紧量天尺化的断手，突然洞察了墨家最大的讽刺：追求平等的机关术，必须用最不平等的活祭来维持。他咆哮着扯出自己机械义眼，嵌入青铜鲸的松果置。
"给你想要的平等！"
归墟在爆炸中解体时，所有青铜部件都退回了原始矿石。陆九渊抱着公输玥坠入记忆溶液，在时空乱流中见证了真正的历史：公输班与墨翟本是同一个人格分裂，机关术的善恶之争从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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