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指尖轻叩案几,烛火在她眸中投下摇曳的暗影。
"夜枭。"她对着空荡的内殿轻唤一声。
房梁上无声无息落下一道黑影,来人全身裹在夜行衣中,单膝跪地时连衣料摩擦声都没有:"殿下。"
"春闱在即,"李虞指尖捻着一枚黑玉棋子,"前朝可有什么动静?"
夜枭声音沙哑:"礼部侍郎昨日密会了三位主考官,在醉仙楼雅间谈了半个时辰。"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录,"这是他们拟定的考生名册,其中标红的,都是与各世家有姻亲的。"
李虞扫了一眼,冷笑出声:"父皇可知情?"
"陛下近日服食丹药愈发频繁,"夜枭低头,"除了北疆军报,其余奏折都交由中书省代批了。"
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李虞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北狄那边呢?"
"探子传回消息,狄人可汗病重,几位王子正在暗中调兵。"夜枭顿了顿,"边关守将请求增援的折子,被兵部压下了。"
李虞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一点猩红。
夜枭身形微动,又硬生生忍住。
"继续盯着。"她擦去血迹,"尤其是兵部与沈家......"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极轻的"咔哒"声。
夜枭瞬间消失在阴影里,几乎同时,殿门被推开——
沈卿尘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玄色劲装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殿下,该用药了。"
李虞面不改色地将染血帕子塞入袖中:"沈将军倒是勤勉,这么晚还来送药?"
"太医说这药需子时服用。"沈卿尘大步走近,目光扫过棋盘上那枚孤零零的黑子,"殿下好雅兴,自己下棋?"
李虞轻笑:"本宫在等一个不听话的棋子......"她忽然伸手拽住沈卿尘的腰带,迫使他俯身,"自己跳回棋盘。"
沈卿尘呼吸一滞,药碗差点打翻。
这个距离,他能看清李虞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她袖口若隐若现的血色。
"殿下咳血了?"他沉声问。
李虞松开手,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袖:"将军很关心本宫?"
沈卿尘黑着脸放下药碗:"臣只是怕殿下死了,没人给我北疆调令。"
"放心,"李虞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本宫就算要死......"她将空碗重重搁在案上,"也会先把你拴在昭华宫陪葬。"
殿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沈卿尘盯着李虞袖口那抹刺目的猩红,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他忽然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站住。"李虞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本宫准你走了吗?"
沈卿尘脚步一顿,却没回头:"殿下咳血了。"
"所以呢?"李虞指尖着药碗边缘,"沈将军是要去告御状,还是准备放鞭炮庆祝?"
沈卿尘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我去叫太医!"
"不必。"李虞懒洋洋地靠回软枕,"本宫这身子,太医看了十八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她忽然轻笑,"怎么?沈将军心疼了?"
"末将只是——"沈卿尘咬肌鼓起,硬生生改口,"怕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耽误北疆军务。"
李虞盯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觉得有趣。
这狼崽子明明气得要命,却还强压着火气的样子......
"过来。"她勾了勾手指。
沈卿尘站着没动。
"违抗懿旨也是死罪。"李虞慢条斯理地说,"还是说......"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沈将军......咳咳......巴不得本宫......"
沈卿尘一个箭步冲上前,下意识要扶她,手伸到半空又僵住。
李虞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冰凉的手指像蛇一样缠上来。
"这不是过来了?"她喘着气抬头,唇角还沾着血丝,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沈卿尘这才意识到上当,脸色瞬间铁青:"你!"
"春棠。"李虞突然扬声唤道,"去请王太医。"她松开沈卿尘,意有所指,"就说......本宫把沈将军气吐血了。"
春棠在门外憋着笑应声:"奴婢这就去。"
沈卿尘额角青筋首跳:"李虞!"
"以下犯上。"李虞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像只狐狸,"沈卿尘,你这可是第二次了。"
沈卿尘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一把扯过她的手腕。
在李虞错愕的目光中,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粗布帕子,重重按在她染血的袖口上。
"北疆有种雪狼。"他低着头,声音闷得像雷,"受伤了就会躲起来舔伤口。"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殿下是觉得......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殿内骤然寂静。
李虞眯起眼,忽然反手一耳光甩过去——
"啪!"
这次用了十成力。
沈卿尘偏着头,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颊侧,居然笑了:"看来殿下还有力气打人。"
"滚出去跪着!"李虞指着殿门,"没本宫允许不准起来!"
沈卿尘起身就走,却在门口撞上匆匆赶来的王太医。
老太医看着沈将军脸上的巴掌印,又看看榻上气得发抖的公主,手里的药箱差点掉地上。
"殿、殿下......"
"给他看脸!"李虞抓起软枕砸过去,"打坏了本宫还怎么使唤!"
软枕撞在沈卿尘背上,弹了一下,轻飘飘落在地上。
像极了某人强撑的怒火。
沈卿尘跪在昭华宫外的青石板上,膝盖被寒气浸得生疼。
他抬手碰了碰火辣辣的左脸,忍不住"嘶"了一声——这病秧子手劲儿倒不小。
殿内传来李虞摔茶盏的声音,紧接着是王太医战战兢兢的劝慰:"殿下息怒,这药须得按时服用......"
"滚出去!"
又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响动。
沈卿尘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那娇气包肯定又嫌药苦,正变着法儿地折腾太医。
他活了二十西年,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人!
北狄公主够骄横了吧?被他生擒时也不过嚎了两嗓子。
京城贵女们再刁蛮,见了他这身煞气也得收敛三分。
可李虞呢?
——咳血了不肯叫太医,打人倒是精神抖擞,
明明弱得风一吹就倒,甩耳光的力道却能让他耳鸣半天,
自己作死跑去雪地里见皇帝,回来病得七荤八素,倒把气全撒在他头上......
"疯子。"沈卿尘低声咒骂,却听见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太医提着药箱仓皇退出来,看见他还跪着,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将军保重。"
沈卿尘刚要说话,殿内又飞出来个东西,"啪"地砸在他脚边——是个绣着金线的软枕。
"沈卿尘!"李虞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带着病中的沙哑,"你嘀嘀咕咕骂谁呢?"
沈卿尘:"......"
这他娘的是顺风耳转世?
"末将没说话。"他硬邦邦地回道。
"撒谎!"殿门猛地被拉开,李虞裹着狐裘站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你骂本宫是疯子!"
沈卿尘震惊地抬头:"殿下怎么......"
"你脸上写着呢!"李虞气得又咳嗽起来,"一脸不服不忿的,当本宫瞎吗?"
沈卿尘彻底无语了。这女人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着?
春棠匆匆捧着手炉追出来:"殿下,外头风大......"
李虞一把抓过手炉,突然朝沈卿尘砸去。
沈卿尘下意识接住,却被烫得"嘶"了一声——这手炉烧得滚烫,分明是刚添的炭!
"不是嫌本宫娇气吗?"李虞冷笑,"沈将军皮糙肉厚的,正好暖暖手。"
说罢"砰"地甩上门,震得檐角积雪簌簌落下。
沈卿尘捧着烫手的手炉,跪在冰天雪地里,突然觉得特别荒谬。
——他堂堂少将军,十五岁上战场,杀敌无数,现在居然被个病秧子公主治得死死的?
更荒谬的是......
他低头看了看手炉上精致的缠枝莲纹,鬼使神差地拢在掌心。
......还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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