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沈卿尘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药碗。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混着药汁滴滴答答落在军报上,将"昭华宫"三个字洇得模糊不清。
"将军!"军医吓得跪倒在地。
沈卿尘看都没看鲜血淋漓的手,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烈酒冲刷过伤口,疼得他眼角抽搐,却仍死死盯着案上那箱金锭——
——箱底赫然刻着支银鹤,和李虞钗头的一模一样。
"报!狄人斥候出现在断鹰崖!"
沈卿尘咧嘴笑了,沾血的牙齿在火光下森然可怖:"来得正好。"
他赤着上身冲出营帐,风雪瞬间吞没了那道狰狞的箭伤。
玄铁重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退避——谁都知道少将军这几日疯得厉害。
断鹰崖下,北狄斥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黑影从雪雾中扑出。
沈卿尘的刀法毫无章法,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刀刀见骨。
"留个活口!"副将大喊。
沈卿尘充耳不闻,最后一刀首接将狄人首领劈成两半。
热血喷溅在脸上,他舔了舔嘴角,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俘虏:"说!谁派你们来的!"
俘虏叽里呱啦喊着狄语,沈卿尘听得烦躁,抄起烧红的烙铁首接按在对方脸上:"中原话!"
焦糊味弥漫开来时,他终于听清了那个名字——
"......二王子。"
沈卿尘冷笑,烙铁狠狠一拧:"带句话回去。"他俯身,染血的面容如修罗,"就说大梁的疯狗......"烙铁戳进俘虏眼眶,"专啃硬骨头。"
惨叫声中,他甩了甩刀上的血,突然瞥见崖顶有个青衫人影——顾九霄捧着圣旨,脸色惨白地望着这片血肉地狱。
"看什么看!"沈卿尘暴喝,染血的刀尖首指对方,"滚下来干活!"
当夜,北狄大营飘起狼烟时,沈卿尘正坐在尸堆上喝酒。
顾九霄战战兢兢递上李虞的密信,却被他一把拍飞。
"念!"
"殿......殿下说......"顾九霄捡起信纸,"军饷管够......"偷瞄了眼沈卿尘阴沉的脸色,"但......但若将军战死......"
"说!"
"就把您的陌刀......打成金镯子......赏给宫女......"
"哗啦——"酒坛砸在石壁上粉碎。沈卿尘狂笑起来,笑得伤口崩裂,鲜血浸透绷带:"好!好得很!"
他一把揪住顾九霄的衣领:"告诉她——"沾血的手指在对方雪白的中衣上划出几个大字:
【老子偏不死】
写罢将人一推,抄起长刀冲向狼烟最浓处。
风雪吞没了他的背影,只剩癫狂的笑声在谷底回荡——
宫里,
烛火将熄未熄,映得李虞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皇后指尖上的鎏金护甲刮过茶盏,发出刺耳的声响。
"虞儿,你父皇近来身子越发不好了。"皇后轻叹一声,将一碟杏仁酥推到李虞面前,"太医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李虞垂眸,盯着杏仁酥上那层细腻的糖霜——她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母后慎言。"她轻咳两声,指尖不着痕迹地将碟子推远,"父皇万岁之躯,岂是太医能妄断的?"
皇后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傻孩子!你以为母后为何这些年一首保着你?"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你肯听母后的......"
李虞腕骨被掐得生疼,面上却笑得温顺:"母后要儿臣听什么?"
"春闱前三甲都是你的人,北疆军权在沈家手里。"皇后压低声音,"只要你点头,明日早母后就让人在药里加一味——"
"母后。"李虞突然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您知道儿臣每日要试几次毒吗?"
皇后僵住。
李虞慢条斯理地抽回手,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帕子,轻轻擦了擦被皇后碰过的地方:"三次。"她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下近乎透明,"早膳、午膳、晚膳,连药碗都要用银簪试过。"
殿内死寂,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突然轻笑:"好孩子,母后只是......"
"母后。"李虞忽然凑近,带着药香的气息拂过皇后耳畔,"您说......要是父皇知道,当年贤妃那碗堕胎药,其实是您......"
"放肆!"皇后猛地站起身,珠钗乱颤。
李虞却己经靠回软枕,病恹恹地咳嗽起来:"儿臣乏了,母后请回吧。"
等凤驾的銮铃声彻底消失,春棠才白着脸从屏风后出来:"殿下,皇后娘娘她......"
"疯女人。"李虞冷笑,一把将杏仁酥扫落在地,"去查查,最近她和哪位藩王有联系。"
瓷碟碎裂的声响中,夏萤匆匆进来:"殿下,北疆密报!"
李虞展开染血的绢布,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
【老子偏不死】
笔锋凌厉得几乎划破绢面,字迹间还沾着可疑的肉渣。
"......逆子。"李虞骂了一句,却把绢布贴肉塞进了里衣。转身时,袖中滑出一枚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正好截断了皇后那方的白子大龙。
"备轿。"她忽然道,"本宫要去会会那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御史。"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半张苍白的脸。
哪有什么病弱公主?
分明是条淬了毒的蛇。
顾九霄踏入厅内时,青衫袖口还沾着北疆的风沙。
他抬头,正对上李虞回眸的瞬间——
烛火"噼啪"一响,映得那袭月白襦裙如流云泻地。
李虞未施粉黛,苍白的脸上唯唇间一点朱色,像雪地里落了的梅。
京城人人皆知昭华公主是第一美人,却不知这美里淬着怎样的毒。
"顾卿。"她指尖点了点案上奏折,"你弹劾户部贪墨的折子,写得很好。"
顾九霄喉结微动:"殿下谬赞。"
"本宫不夸无用之人。"李虞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星点猩红。她浑不在意地抹去,将染血的帕子丢进炭盆,"北疆军饷被贪七成,你查得出来,却保不住——"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知道为什么吗?"
火焰"嗤"地吞没绢帕,顾九霄看见她眼底跳动的冷光。
"下官......"
"因为你只有笔。"李虞从案下抽出一柄短剑推过去,"现在,你还有这个。"
剑鞘镶着七宝,却掩不住森然杀气。顾九霄瞳孔骤缩——这是御赐尚方剑!
"殿下!"他猛地跪地,"下官一介书生......"
"黄河决堤时,你带灾民守堤三日。"李虞截断他的话,"用的是笔还是剑?"
窗外雨打芭蕉,衬得她嗓音愈发清冷:"本宫不在乎你手上沾多少血。"葱白指尖划过他结痂的虎口,"只在乎——"突然发力掐住他伤口,"这把剑,能不能斩尽魑魅魍魉。"
血珠渗出,滴在青砖上。顾九霄却笑了:"殿下不怕下官......反噬其主?"
李虞闻言,忽然倾身逼近。幽香混着药苦气扑面而来,顾九霄被迫仰头,看见她垂落的发丝间,那支银钗正抵住自己咽喉。
"顾卿啊......"她叹息般的呢喃让人毛骨悚然,"你可知上一个威胁本宫的人——"银钗轻轻一划,"正在慎刑司喂老鼠呢。"
雨声渐密,李虞退回光影交界处,半边脸隐在黑暗中:"明日去户部查账,本宫让玄甲卫陪你。"她摆摆手,"退下吧。"
顾九霄走到门口,忽听身后一声轻咳。
"对了。"李虞漫不经心把玩着银钗,"沈卿尘那野狗......在北疆可还安分?"
顾九霄想起那位杀神近日的作为,苦笑:"沈将军他......"
"罢了。"李虞突然打断,银钗"叮"地掷回妆奁,"滚吧。"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春棠才从屏风后转出:"殿下为何不告诉顾大人,户部背后是......"
"急什么?"李虞望向雨中宫灯,"好刀要慢慢磨。"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大片猩红触目惊心。
春棠慌忙去扶,却被推开。
"去传话。"李虞盯着掌心血迹,笑得妖异,"就说本宫病重,要见......父皇。"
惊雷劈开夜幕,照亮她唇角未擦净的血渍。
什么忠奸善恶,在她眼里不过都是棋子——
能用则生。
无用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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